三十出头的中年人,是忠顺王的长子,其名陈泓,而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则是四川总督高仲平之子高镛,两人刚从四川过来。
齐郡王道:“伯父,堂兄,我就打扰了,你们慢慢叙话。”
说着,给小吏使了个眼色,出了草棚。
忠顺王闻言,看向自家儿子陈泓,起得身来,面色激动的颌下胡须都微微颤抖着,唤道:“泓儿。”
自打陈泓随着岳父高仲平入川以来,一晃好几年过去,除却每年来京庆贺,父子两人几乎很少见面。
当然,忠顺王在京城中权重一方,潇洒自在,也很少想起早年元配所生的王世子。
陈泓面色苍白,眼眶含泪,近前“噗通”跪下,膝行几步,行礼道:“父王,您受苦了,儿子来晚了。”
先前陈泓就想进京,但却为岳父四川总督高仲平劝阻,认为以后定有变故,故,让其留意一番朝廷局势。
等到六月初,果然崇平帝下了圣旨,上谕世子陈泓为忠顺郡王,降等承袭忠顺爵位,因恭陵一案的风波,才算彻底了结。
其实,在河南洛阳二藩被严厉处置后,天家为了维持表面上宗族亲睦的体面,崇平帝的施恩示仁之举。
首先是对卫郑两藩相关宗室,降爵承袭,其次就是对忠顺王一脉施恩,由王世子承郡王之爵,携家眷返京。
事实上,宗室并非谋反大罪,也不可能直接牵连所有子弟,但忠顺亲王的政治生命无疑是彻底终结。
忠顺王连忙近前搀扶着陈泓,说道:“泓儿,快起来。”
说着,拉着陈泓在竹椅上落座。
“父王的事儿,儿子听说了。”陈泓面色悲戚,目带泪光,心头复杂。
父王何其糊涂,怎么能够打着太上皇皇陵的主意?
忠顺王叹了一口气,道:“泓儿,一言难尽,只是为父虽有可罪之处,但按着以往的功劳,也不至于沦落到废为庶人的地步,说来说去,还是那上蹿下跳的贾珩小儿,在圣上耳边进着谗言,你要为我报仇才是。”
陈泓低声道:“父王放心,我这次回来,就是要讨回公道!”
高镛也道:“伯父放心,父亲也知道朝局的一些变化,深感震惊和不解。”
高仲平作为崇平帝的得力大将,深知崇平帝即位后的雄心壮志以及对以四王八公为主的开国勋国是什么态度,见贾珩以宁国庶支身份,又是一介少年,竟在大汉朝堂呼风唤雨,颇为惊讶。
忠顺王转眸看向高家的三儿子,道:“贤侄有所不知,现在那贾珩小儿仗着微薄功劳,在朝堂上无法无天,圣上也被他花言巧语给蒙的五迷三道。”
陈泓皱了皱眉,疑惑问道:“父王,儿子这次过来,也打听了不少这贾珩,年纪轻轻,怎么就成了这一步?”
他的父亲对当今圣上是有拥立之功的,不说皇陵坍塌的事儿,怎么会吃了不少那贾珩的亏?听府上几位父亲的侧妃说,这人领着锦衣府卫到王府耀武扬威,都狂到没边儿了!
“这贾珩小儿,他就是一个幸进之徒,无耻之徒!他区区宁国府的普通子弟,走着你晋阳公主府的门路,用平虏两个字,诓得圣上的看重,这才一步步从介布衣,才混到伯爵,不久前,河南立了一些微末功劳,圣上又晋了他一等伯。”忠顺王冷声说道。
说着,瞥了一眼正在认真倾听的高镛,心头一动,挑拨说道:“现在为父听你齐王堂弟说,你皇叔现在不仅要用一个少年去平虏,还想着要将咸宁侄女嫁给他,一个幸进之徒而已。”
此言一出,原本凝眉思索的高镛,脸色刷地阴沉如铁,低声道:“伯父说圣上要将咸宁公主嫁给这贾子钰?”
忠顺王做出一时失言之状,连忙说道:“这我也是听说,咸宁去了河南陪着贾珩小儿一同平叛,朝夕相处,现在闹得满城风雨。”
高镛闻言,额头青筋暴起,拳头攥的嘎吱嘎吱直响。
高镛天生神力,自幼习武,早些年随父高仲平在京中时,那时仅仅十六七岁的高镛,就一眼看中十一二岁就已亭亭玉立的咸宁公主,为其英丽风姿心折。
后来随着父亲高仲平前往四川督镇地方,哪怕在镇压四川土司的叛乱时,对咸宁公主念念不忘,不知推辞了多少巴蜀之地名门望族对高家的攀附,一门心思就想等着尚配公主。
先前端容贵妃还提及过,高镛之母周氏来信,提出要求娶咸宁公主。
此刻,随着年岁渐长,愈发将咸宁公主视若禁脔。
“伯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高镛急声问道。
忠顺王沉吟说道:“老夫也是听说,但这贾珩小儿已有家室,也不知宫里圣上是怎么想着,许是见小儿在河南立了平叛之功,就想着就赐婚,也说不定。”
高镛脸色阴沉如水,道:“只是内乱而已,也配着赐婚?”
平定一个中原叛乱而已,不过剿灭了一些刚刚扔下锄头的民夫、丁壮,竟然也能让宫里圣上尚配公主,简直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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