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目光不由失神,当初她与鸳鸯姐姐都在老太太屋里,后来她想方设法去了宝二爷房里,本以为是个好去处,不想历经种种,反而成了孤魂野鬼一样,两头不靠。
大姑娘一心想着当出家尼姑,宝二爷那边儿,好马不吃回头草,不好再回去了。
“天下的事儿,未必都遂心如意的,倒也不能乐过头了去。”鸳鸯收拾干净桌上的东西,随口说着,似是很矜持,但弯弯细眉下的明眸却见着欣喜流溢。
袭人听着鸳鸯的话,娇媚如桃蕊的笑容凝了凝,分明被这番“凡尔赛”的言论,说的心思复杂莫名,近前,笑着捉怪说道:“姐姐这话说的也太招人恨了一些,让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可怎么活?”
鸳鸯笑了一阵,拉过袭人的手,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轻笑说道:“刚才我和他提起你的事儿,他说和琏二奶奶说说,让你去照顾林姑娘,等三二年后,再许你一个好归宿。”
袭人闻言,先是一喜,旋即,精明眉眼中现出思索,喃喃说道:“照顾林姑娘?”
鸳鸯低声道:“大爷要出一趟远门,林姑娘可能也要去,许是见着上次你随着云姑娘和三姑娘出去,是个体贴得用的,就让你照顾林姑娘,对了,你和大姑娘都去了哪儿玩着?”
这些话贾珩自是没有说,但鸳鸯作为贾母的小秘书,情商甚高,这等慰贴的话,亲近而自然,而且还借机套着袭人的话,打探着情郎在外的情形,或者说对随贾珩一同南下的某种憧憬。
“那我去伺候林姑娘也好。”袭人心头暗松了一口气,少顷,暂且压下对那“好归宿”的纠结,笑意盈盈地回着鸳鸯的话,道:“姐姐说上次呀,去了洛阳,开封,云姑娘贪玩,闹着大爷去了不少地方游玩,什么老君山,白马寺,还有什么石窟,开封那边儿也有不少名胜,珩大爷都陪着云姑娘还有三姑娘去了,我倒也跟着瞧了不少景,对了,还有公主、郡主两个,就是上次咱们府上来过的两位贵人,姐姐也是见过的吧?”
先前也算是见过了大世面,公主、郡主都见到了。
可以说,正因如此,少女心底隐隐藏着一股不甘,凭什么同样都是老太太屋里出来的,鸳鸯姐姐就能成为贾族族长的姨娘,而自己只能在将来随意配了小子。
这就是为什么长期游走在权贵身旁的掮客,总以为自己成了圈子的一员,或是某些外围,自诩见识了猛虎,再也看不上鬣狗。
但这些人忘了,猛虎只吃新鲜的生食,唯有鬣狗才是不嫌蛆蝇横生的食腐动物。
鸳鸯听着袭人的描绘,白腻如雪的鸭蛋脸面,正自出神,闻听此言,点了点头,俏声道:“先前是见过好几回,看着也是温柔和气,知书达理的。”
袭人柔声说道:“后来大爷忙着官面的事儿,河南那边儿一直下雨,倒也没再玩着了,不过后来去了徐州,在船上见了不少景致。”
说着,自顾自笑了起来。
但当初去了洛阳不少名胜古迹,甚至还陪着两位公主去了行宫的后花园赏玩夏景,在湖上划船,那般无忧无虑的快乐,真希望一辈子……
念及此处,袭人抿了抿唇,原本精明伶俐的眉眼之间,已见着几分怅然若失。
鸳鸯从袭人描摹的那副场景中回转神思,道:“那也挺好的,他是这么说的,我原本是想劝着他,让你去服侍他的。”
说着,就将一双笑意莹润的眸子,看向袭人,留意着袭人眉眼间神色变化,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这点儿观察能力还是有着。
袭人果然眉眼难掩一丝喜色流溢,但口中却道:“鸳鸯姐姐,我何时有那般奢想,再说,大爷……他也定是断断不应的。”
鸳鸯笑了笑,只是看着袭人,也不言语,倒是让袭人心思莫名,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
……
之后,贾珩也没有再去黛玉那边儿,决定给自己的……心情好好放个假,回来之后,游走花丛,身心俱疲好伐?
返回家中准备看看锦衣府搜集的盐商资料,一来为南下做着准备,二来也为备战做着准备。
来到花厅,却见秦可卿、尤二姐、尤三姐,桃红柳绿,莺莺燕燕围拢着一桌,此外还有一个宝钗,四人正在摸着麻将,贾珩见此,目光凝了凝,心头生出一股安宁,现在好似全明星阵容。
见着贾珩回来,众人都是抬眸看向那少年。
“夫君,回来了?”秦可卿盈盈起身,柔声问道。
贾珩点了点头,看向容色华艳,一袭丹红衣裙的自家妻子,落座下来,轻声道:“你让人去岳丈家送送信了吗?”
“没呢,吃饭之后,念叨着和她们玩着麻将,玩着玩着倒是有些忘了。”秦可卿神色恍然,嫣然一笑,柔声道。
夫君这又是从哪回来的?这蟒服身上的熏香味道,又是比之寻常大为不同,这是闻都闻没过的品种。
薛妹妹身上冷香丸气味,她都知道,而她身上的熏香,薛妹妹也记下了,还有尤二姐、尤三姐,晴雯都差不多记下了。
所以,这又是哪一个?
事实上,女子的嗅觉都很是灵敏,尤其是对不属于己的香气感知更为敏锐。
贾珩将到嘴的“那就少玩点儿麻将”给咽回去,看着丽人似笑非笑的眉眼,温声说道:“那我等会儿打发人去送信,明天也让鲸卿一同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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