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宇文温跪在门前那一瞬间,宇文化及觉得自己就要能为弟弟报仇,不过这种想法稍纵即逝,因为他知道这不可能,不仅如此,自己要是一不留神,恐怕会被仇人灭掉。
如今的悬瓠,在宇文温控制之中,对方不会拿天子如何,却能够撕破脸把他弄死,宇文化及只叹时机未到,所以看见宇文温跪在大门前时,忍住没有笑出声。
此次尉迟惇带着天子御驾亲征,消息传来时,宇文化及幸灾乐祸,等着看宇文温是何种表情,之前他费尽心思,就是要让尉迟氏和宇文氏提前决裂,让宇文温家破人亡。
也亏得这种算计无人知道,不然要是传到宇文温耳朵里,就连天子也保不住他。
宇文化及辛辛苦苦策划的冒险,差点连自己的命都赔上,现在终于有了一点点回报,宇文温父子如今极有可能见面,要么是在战场上,要么是一方被俘——被俘的肯定是宇文温。
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若真的发生在宇文温身上,宇文化及觉得弟弟在天之灵必定欣慰不已。
但即便这样的情景没有发生,宇文温的妻儿也已经不可能再回来,所以宇文化及决定再接再厉,争取让对方家破人亡,而现在,必须继续装作无辜。
“西阳王何故如此?”
天子的问话,让宇文化及惊醒,他赶紧做瞠目结舌状,和其他侍卫一起,站在天子左右,看着跪在正门前的宇文温。
“罪臣温,教子无方,以致于逆子行大逆不道之事,罪臣惭愧,无地自容,罪该万死,恳请陛下降罪。”
宇文温声音悲伧,宇文乾铿见着宇文温如此模样,一时间震惊无比,他记得自己在驿馆第一次和宇文温见面时,对方已经请罪,而他也表示不会追究。
如今宇文温光着膀子,背着荆条,跪在门前负荆请罪,他一下子有些恍惚,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
被奸相尉迟惇拥立的伪帝宇文维城,是宇文温的嫡长子,如今打着“御驾亲征”的名号南下,已经抵达悬瓠以北二百余里外的郑州州治长社。
对于宇文温来说,自己的儿子成了伪帝,又带着大军来讨伐真的天子,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确实是大逆不道,所以宇文温现在负荆请罪,不是小题大作。
宇文乾铿快步上前,要将宇文温扶起来,而宇文温一咬牙,背负着手向前磕头,既然舍得跪,那就得真的磕头,不然还不如不跪。
若不是宇文乾铿真的用力扶,他的额头就要重重的磕在青石路面上,磕上几下,轻微脑震荡是免不了的。
“西阳王无须如此!”
“陛下!罪臣教子无方,请陛下降罪!”
“世子为奸相挟持,何罪之有?”
“逆子有罪,罪无可恕!罪臣身为其父,教子无方,陛下若不严惩,如何给勤王将士一个交代!”
“起来,起来说话!”
“罪臣请陛下降罪!”
众目睽睽之下,君臣二人正在较劲,旁观士兵亲眼看着西阳王请罪,而天子不愿意降罪,一开始提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大家都知道,西阳王的世子年幼,当了新君肯定是被奸相所利用的。
没有人认为西阳王是首鼠两端,但又担心天子怪罪,眼见着天子如今没有这种意思,士兵们都暗暗松了口气。
说实话,安州军将士在杞王父子统帅下这么多年,对于身处遥远邺城的天子没什么感觉,如今天子在悬瓠,也就是西阳王确定对方的身份,大家才跟着行礼。
哪天西阳王说对方不是天子的话....
没有西阳王,天子如今就是条丧家之犬,若天子真要动手打人,士兵们可就咽不下这口气!
“啪”的一声传来,围观士兵们愣住了,因为他们看见天子抽出荆条,然后抽了宇文温一下。
“西阳王,你知罪否!”
宇文乾铿举着荆条,高声质问着跪在面前的宇文温,宇文温背上现出一道血痕,可见方才那一下宇文乾铿没有留情,周围士兵见状差点就要冲上来,却听宇文温答道:
“罪臣知罪!”
“不,你不知罪!”
宇文乾铿说完,又往宇文温背上抽了一下:“你,身为人父,身为人夫,未能护得妻儿安全,使其为奸逆利用,行大逆不道之事,你可知罪!”
天子原来是追究西阳王看护妻儿不周之罪!
众人如是想,好歹冷静下来,此时宇文温哽咽着答道:“罪臣知罪了!”
“西阳王,大敌当前,你不思营救妻儿,反倒来朕面前一味请罪,此举于事无补,糊涂、糊涂!”
宇文乾铿又抽了宇文温一下,然后将荆条往地上一扔:“西阳王,朕抽你三下,可记住了?”
“罪臣记住了!”宇文温语气依旧哽咽,“陛下说得是,罪臣未能看护好妻儿,以致为奸相所利用,罪臣知罪!”
“既知罪,那就戴罪立功,西阳王,早日诛杀奸相,把王妃和世子救回来!”宇文乾铿示意左右将宇文温扶起,与此同时,向着在场将士振臂高呼:
“将士们!西阳王的忠心,朕知道,西阳王妻儿为奸相挟持,错的是奸相,和西阳王的王妃、世子无关!”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声“陛下圣明”,士兵们纷纷跟着喊起来,群情激奋,场面十分热闹。
跟在天子身后的刘居士,上前将宇文温扶起,解下捆着手的麻绳,将荆条扔到一边,又有侍卫脱下披风,给宇文温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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