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被打,
却不知道生气,也不知道愤怒。
好像也听不懂周围人对她的恶毒咒骂。
脸上始终带着只有三四岁智力儿童的傻笑,嘴角流着口水。
不过似乎出于人性的天生本能,傻子一直在努力保护着自己的肚子,她即便被砸得头破血流,手臂上都是乌青,也一直都在拼命保护自己的肚子。
傻子穿过污水横流的街道,追打她的人,慢慢累了,也就开始散去了。
唯有傻子的脸上,依旧还是带着傻笑,似乎对于眼前一切早已经习以为常。
每天被镇民们追打,好像已经成了她的日常。
在躲过镇民们的追打后,傻子开始在一处处街角,一条条巷子里,翻找垃圾,翻找一切能吃的东西。
菜叶、骨头、地上的肉沫、小孩子吐掉的糖葫芦核仁……
甚至从恶臭、污水四溢的生活垃圾里,翻找出半块馊臭馒头……
就连野狗都不吃的泔水,她也愿意吃。
她在镇子里拼命找吃的,寻找一切能吃的东西,人趴在饭馆门口的泔水桶边,一只手保护着大肚子,一只手往嘴里捞着泔水。
傻子从一大清早进镇子找吃的,一直找到下午…方正一直都在一路默默跟着。
目光有些复杂。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错觉,傻子不是在给自己找吃的,而是在喂肚子里的孩子。
“冥器里的怨灵吗?”
方正目露沉吟,他一直跟在傻子身后,走走停停,看着傻子不停从垃圾堆里翻找吃的。
当走到一条街道时,画面里出现了几名追逐嬉闹的小孩子。
傻子傻笑站住不动,躲在无人小巷里看着这群小孩子。
突然,有一名小女孩摔倒在地,擦破了手脚皮肤,痛得哇哇大哭,其他孩子吓得一下跑光。
傻子走了出来。
她嘴角流水口水,脸上带着三四岁儿童的傻笑,她蹲下身子,揉了揉小女孩擦破血的膝盖,似乎是在安慰小女孩,然后伸出手想要扶起小女孩。
这一幕,刚好被听到小女孩哭泣声,赶过来的周围邻居和小女孩母亲看到,周围人一下愤怒。
“你这个烂货的疯女人,自己怀了小杂种,现在推倒我闺女,想要祸害我闺女,我跟你拼了!”
小女孩母亲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开始扯打傻子。
其他赶来的邻居也都大声呼喊:“傻子打人了!”
“傻子来偷小孩了!”
“傻子进镇子偷别人家的小孩了,打死她,打死这个不吉利的女人!”
所有人都开始追打傻子,大肚子的傻子被人推倒在地,摔破了手掌,但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会同情和怜悯傻子,似乎欺负傻子本来就是应该。
因为她是每个人嘴里的不吉利女人。
有人大脚踹地上的傻子,有人拿扁担用力抽打傻子,傻子身上由破旧被子、碎步缠绕的衣服,被人撕扯掉地上。
“打掉傻子肚子里的孩子!”
“这个不干净的女人不配有孩子!”
“对对,打掉她的孩子!让她再偷别人的孩子!当妈的是个疯女人,小杂种也肯定不吉利!”
围着傻子打的人,扁担、拳脚,开始都往傻子肚子上落。
傻子似乎知道要发生什么,嘴里滴着口水,脸上带着三四岁儿童的傻笑,可她眼里掉下泪水,傻子在哭泣。
她吓得瑟瑟发抖,甚至拼命往墙角里躲,她弓着身子,双手紧紧护着肚子,后背承受着外界一次次重击,手臂被打破,腿上也是鲜血淋漓,她一边哭一边傻笑,背上的拳脚、扁担、竹棍如雨点般落下。
傻子似乎还是名哑巴,她不会叫痛,可她的眼泪似乎就是最悲伤的无声哀求。
可这个世界从来不会有人去怜悯、同情一个路边傻子。
傻子冲开人群,双腿鲜血直流,两手护着大肚子,开始跌跌撞撞逃跑,一瘸一拐逃出小镇。
当傻子终于逃过镇民的追打后,她并没有去管正在流血不止的腿和胳膊,两手捧着肚子,眼泪止住,脸上依旧还是傻笑笑容。
方正一路跟在傻子身后,穿过一条条小巷,逐渐走出小镇。
这时几名饿得皮包骨头的路人,与他擦肩而过,这些人并未发现到方正的存在,而是继续边走边讨论。
“你们听说了没,一直没有子嗣的镇长,打算领养一对童男童女当义子义女。”
“镇长那可是咱们这里的首富,听说有两座粮仓,家里还有堆成山的精面粉!在这个吃不饱穿不暖的战乱世道,要是能让我吃饱穿暖,就算折寿二十年我也愿意。”
“你以为谁都会有这么好运,镇长请了位风水师高人,风水大师说两天后巳时出生的婴儿,若被镇长收为义子义女,能助镇长仕途。”
听闻路人的讨论声,方正目光望了望捧着大肚子走在前面的傻子,两眼里再度出现思索之色。
一路上他都未开口,而是默默看着冥器怨灵的记忆。
傻子是住在镇外一处因战乱,村们都逃光,废弃已久的小村庄里。
轰隆!
外面电闪雷鸣,雷声滚滚,眼看就要有一场暴雨压城。咔嚓,轰,又有一道闪电落下,瞬间照亮这方天地。
屋子里,傻子两手捧着肚子,脸上表情痛苦,她好像是快要生了……
似乎是白天的经历,动了胎气,肚子里孩子出现早产迹象。
外面依旧在电闪雷鸣,仿佛是在预示着什么,预示着傻子此刻所承受到的莫大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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