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又颁布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政令,那就是与均田制同步实行“租庸调制”,就是从朝廷获得授田的人家,要按丁缴纳定额税赋并服徭役。这个税收非常的低,特别是对田地多的人家,因为不再按照田地来收田税了。
桑母听了桑娃子的话,激动的手乱抖:“那……,那我们家能分多少地?”
桑娃子道:“我们家是经商的,只能减半分……”
“胡说!”桑母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厉声吼道:“减半分?凭什么?”
桑娃子吓了一跳:“我也不知道……,反正告示上是这么说的。”
“那到底能分多少?”
“告示上说,我这样的丁男能分得六十亩,爹那样的只能分二十亩……”
“你说什么?”桑老爹也涨红着脸道,“为啥子我才能分二十亩?”
“告示上说的,六十岁以上的老丁只能分这么多。这又不是我说得,我还想把田都分给咱们家呢!”
桑小妹忙问道:“我们呢?”
“女的不能分。”
“凭什么?”这一次桑母和桑小妹、黄芹异口同声喝问道。
“不是我说的……”
“是告示上说的!”黄芹哼了一声,“我们知道,算一算,咱们家能分多少地?”
“总共八十亩,其中二十五亩永业田,可以传下去的,五十五亩口分田,死后要还给朝廷的。”
“八十亩?”桑母乐的有些接不上气,手脚乱抖:“凭空掉下的钱啊,八十亩卖了,可以换四十贯呢!四十贯!发财了!”
“娘!”桑娃子见母亲疯疯癫癫的高兴样,有些不好意思,左右看看,低声道:“我都说了,这些田是不能卖的!”
“什么?”桑母瞪眼怒道:“分给我的田,凭啥不让卖?”
“人家就是这么规定的!而且,听侯钱谷说,这只是朝廷定的分田数,真正能分多少,还得看咱们合州到底有多少撂荒的闲田。说先登记着,到时候才知道。”
“你说什么?”桑母感觉心口发紧,咚咚乱跳,她知道这是水肿病又要发作的前兆,不敢再问这件事,强忍着道:“那……,赶紧去登记吧……”
“侯钱谷说了,外来迁徙户才需要登记,本地本乡的不用,衙门都有户口,要逐一核实男丁情况,是否活着之后,再分田。咱们经商的,最后才分,有多少分多少。还不一定能分到那么多……”
“凭什么咱们最后才……”桑母感觉无力把话说完,腿发软,身子直往下垮,桑小妹和黄芹急忙搀扶着她,桑老爹埋怨道:“人家左公子早就提醒你了,不让你想钱的事情,你现在又去想,要是犯病了,那可不得了……”
桑母顾不得这些,急声道:“有多少分多少啊?那咱们到底能分多少?”
桑娃子畏畏缩缩瞧了一眼桑母:“我问了侯钱谷了,他说……,他说……”
“说什么!快说啊!”
“说咱们家可能总共只能分到三十亩。”
“什么?不是八十亩吗?”
“那是布告上这么写的来着,上面也写了,授田分四批,第一批是官吏和有军功的人授田,然后是解甲归田的军户授田,再然后是一般百姓授田,最后才是我们这些经商的和出家人授田。要先给前面的人授田,剩下多少分多少,所以后面的就不一定能按标准了。”
“这……,这简直是欺负人!”桑母气得跟打摆子似的抖个不停,指天指地地乱骂起来,她也不敢直接针对衙门辱骂,心中又气不过,便是一通乱骂,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瞧热闹。
骂到后面,桑母感到身子发软,心跳加快,头晕目眩,全身跟火烧一样难受,立即知道水肿病又要犯了,哆嗦着道:“快……,快扶我回去……”
一家人搀扶着桑母回到茶肆,桑母当即就躺下了,一躺躺了三天,脑袋又开始发肿,跟吹了气似的,手脚也开始肿了,桑母吓得只念阿弥陀佛,不敢再问田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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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桑家气不过的时候,左家却兴高采烈地为天上掉下来的这块大馅饼如何吃而发愁。
左贵老爹一家人是迁徙令和均田令下来之前两天便知道了,自然是女婿侯普提前告诉他们的。
均田令下达之前两天的傍晚,侯普和茴香来到贵芝堂,告诉二老朝廷已经决定向合州移民数万人,同时,上万军户在合州解甲归田。这下合州人数比战前翻了一倍有余,地多人少的矛盾自然也就缓解了。自己家的一百多亩地将来的佃租也不同太担心了。
然后,侯普又说了均田令的事情。左贵和梁氏对均田令很茫然,坐在贵芝堂大堂里听侯普和茴香激动地指手画脚说了半天,才明白朝廷要把战乱撂荒的公田分给大家种。
左贵老爹对种田兴趣索然,即使能多分一些田地,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特别值得高兴的。
梁氏却十分心热,问道:“那……,咱们家能分多少田?”
侯普道:“岳丈和大郎都是丁男,按朝廷规定每人可以分一百亩,共两百亩。按规定,授田分四个阶段进行。先分官吏的职分田、公廨田和有军功的人的永业田,然后解甲归田的军户分,再然后才是一般百姓的,最后才分经商的和出家人等。但是咱们大郎有军功,所以归于第一类分,能全部分到,总共两百亩,其中一百六十亩是口分田,将来死后要归还朝廷,四十亩是永业田,可以传给子孙。这次分田,女人、奴婢都不分田的,所以岳母、白姑娘和草儿都不能分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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