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阳下了床,来到父母卧室门前拍门。屋里传来梁氏的声音:“是忠儿吗?”
“娘,是我。”
“天还没亮呢,有事吗?”
“娘,我有紧急的事情想跟二老商量,现在起来好吗?”
“啥事不能天亮了再说啊?”
“真的很急!爹!娘!你们先起来嘛。”
屋里传来左贵的声音:“忠儿没事不会叫我们的,赶紧起来吧!”
不一会,左贵和梁氏起床出来,左少阳已经把灯点上了。
左贵踱着方步过来,瞧了他一眼,沉声道:“什么事?”
“爹,娘,有件事很紧急,我觉得还是应该马上告诉你们。”
“哦?”左贵不紧不慢做到长条几案后面,撩衣袍坐下,“什么事?”梁氏端了一根圆凳给左少阳坐,自己坐在墙边病患候诊的长条板凳上,静静听着他们爷俩说话。
左少阳压低了声音,把白天苗佩兰说的叛军把官兵的粮草烧了的事情说了。
左贵淡淡一笑:“怕什么,你姐夫说了,叛军在随州那边闹腾,我们合州这边有重兵把手,他们杀不过来的。有什么担心的。”
左少阳道:“我一个朋友告诉了我一件事,说昨天傍晚,他看见隋掌柜家带着金银细软,搬进州府衙门里去了!”
左贵皱了皱眉:“他们家搬进州衙门,这能说明什么?”
左少阳急得转了个圈:“爹,你没想过,他们平白无故搬到州衙门做什么?还带着金银细软!”
左贵愣了一下:“他不是跟州府欧阳刺史有关系吗?”
“是!所以这肯定是欧阳刺史让他们搬去的,现在州府衙门外面重兵重重把守,以前都没有过的,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说明什么问题?”
“叛军很可能要打到咱们石镜县城来了!隋掌柜一家搬进州府衙门,一来防止民变,而来形势严峻时,可以重兵保护突围啊!”
左贵勉强一笑,道:“太夸张了吧,你姐夫说了,数万官兵已经赶来征剿叛军了。”
“爹!叛军烧掉了官兵的粮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粮草,数万大军如何能在这长期驻扎?咱们合州本来就缺粮,哪里养得起这数万大军?数万大军没有粮草,后果不堪设想啊!”
左贵脸色一变,强作镇定道:“哪有这么严重的,朝廷再派大军来,又或者再筹粮送来不就行了吗?”
“爹,你想得太简单了,隋末数十年的战乱,我大唐建国虽然数年了,但全国远未安定,北边突厥不是袭扰,朝廷重兵都部署在这一线,哪里能派出更多的军队来平叛?至于送粮食,就更别指望了,现在全国都是粮荒,粮价一涨再涨,都已经涨到将近四百文一斗了!街上每天都有饿死的,数万人的粮草,一时半会哪里能筹到?”
左贵有些傻眼了:“这个……”
左少阳接着说道:“咱们合州天高皇帝远的,离京城快马加鞭也有大半个月的路程,对于皇帝来说,这儿的叛乱还没到火烧眉毛的地步,姐夫已经说了,其他地方也有叛乱,尤其是北边的突厥军,经常南下袭扰,这才是要重点防守的。皇上身经百战,知道如何应对困境,绝不会乱来,既然派往我们这征剿叛军的官兵粮草被烧,而敌军又躲在深山不露面迎战,后续粮草又无法很快筹措送到,所以,我估计,官兵除非立即突围,如果要坚守,必然很快在当地征收粮食,只能与民争粮!但是,合州的粮食根本无法供养数万官兵,那时候,只怕就是百姓的灾难之日!”
左贵脸色更加严峻起来,捋着胡须的手也定住了,张着干瘪的嘴道:“啊……?”
梁氏本来安静地听着,听到后面也站了起来:“老爷,这可怎么办?”
左贵站起身,背着手在屋里团团转,终于站住了,哆嗦着道:“要不,马上收拾东西,出城躲避一下吧?”
左少阳起身道:“不能走,现在外面两军对垒,出去最容易被叛军抓住杀掉,两军打起来,也可能被误伤,躲到哪里都不安全,而且也冲不出去。在城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为什么?”
“城里至少还有数万人啊,人多相对才安全。更主要的是,我听说这支叛军是前太子的人,他们也会收买人心,以往在随州等地,叛军破城之后,对普通百姓从不乱杀,也不乱抢,所以,就算叛军破城,也应该不用怕的。”
“这话到也是,你姐夫也这么说来着,既然不逃,那就多买粮食,有备无患!”
左少阳要的就是这句话,忙道:“对!先前我出去,就是去看米的情况,去了两家,米价都上涨了。涨到了四百一二了,而且还买不到,估计后面肯定会疯涨。所以我才这时候把二老叫起来,现在马上五更过了,宵禁就要结束了,宵禁一结束,我就去曲掌柜的米行敲门买米!上次姐夫说了,曲掌柜到处骗钱,已经被京城捕快抓走了,衙门正在把隋掌柜的米行变卖换钱。但是,知道官兵粮草被烧的消息的人,除了我们肯定还有别人,所以明天米价一定会立刻飙升,而且一旦消息传开,全城抢购,很快就会销售一空的!那时候,买不到米可就麻烦了!因此我们必须抢在头里买下。”
“嗯,”左贵急急点头道,“那我现在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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