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个神经病一样,蹲在草丛里,向着一朵紫色的小花详细描述了邵棋的外貌特征,以及事发当天广告牌掉下来的大致情况。又问它有没有见到邵棋,这个人到底是自己过来的,还是被人给运过来的。
小花很是茫然地摇了摇头,花瓣簌簌晃动。
它这么矮,视角有限,江灼本来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闻言道:“好吧,谢谢。”
他也有点累了,干脆直接坐到了地上,拿起路上买的矿泉水喝了两口,又给小花浇了一点,说道:“那你睡,我走了。”
小花却叫住他,叶子指向一个方向:“你能帮我把那个臭臭的东西带走吗?”
江灼顺着它的示意过去一看,赫然发现,在小花正上方的树枝上,挂着一小块扯碎的衣料。小花说这东西臭臭的,指的是衣料上面沾染的血腥味。
这块衣料的颜色质地,分明就是邵棋当天晚上穿在身上的那一件。
它悬挂的大致高度在江灼的肩膀处,江灼同邵棋的个头差不多,说明对方路过这里的时候肯定也是站着的——这就进一步印证了邵棋自己走到尸体发现地点的推测。
手中的罗盘砰砰直响,江灼连忙把东西拿好,冲小花道:“妥了,多谢!”
他闪到一棵大树后面,掏出追逐符,在上面加了几笔,用符咒裹住从衣料上取下的一点纤维,迎风一晃,手中的东西顷刻间烧成飞灰。
江灼的眼睛微微一眯,左手双指并拢,在空气中一划:“鬼路黄泉,金光显迹!”
空气中顿时出现了一条若隐若现的金丝。
附近还能搜寻到当天移动尸体留下来的煞气,这样就好办多了。江灼回去之后,见司机师傅还在等着他,便上了车。
司机只知道他好像是来找什么的:“小伙子,东西找到了?”
江灼应景地露出一个苦笑,说道:“没有,师傅,劳烦你顺着我说的路线再把车开一遍成吗?我回忆回忆这一路上都去过什么地方,要是再想不起来就算了。”
小伙子给钱爽快,人也处得来,司机师傅很愿意赚这趟钱,于是车子缓缓开出,江灼一路上顺着金光的指向叙述行进路线,结果越说越觉得不对劲。
——车停了,果然是倒霉催的景越山庄。
江灼也是服了,这片地是他亲手所挑选,每栋楼位置如何排列,小区中假山湖泊如何设计,更由他一一过目。
不管外面的传言如何,但江灼自己心里清楚,这里地势前开后合,湖似明珠,气流通畅,灵气自生,虽然算不上什么难得的宝地,但小区设计得宜,绝对不该有邪祟产生,偏生还真是什么倒霉事都出在这里。
这不是风水问题,这就是人品问题。
他怕这件事给司机师傅带来麻烦,隔着老远就让对方停下,结账下车。
江灼先进了小区里面,用时光摄像机拍了一圈枯死的花草,跟着将东西往包里一放,顺着剩余的一小截金线向前走。
眼看就要到达邵棋被杀死的真正第一现场了,江灼忽地停下,闪身向树后一躲。
不远处就传来一阵低低的交谈,脚步声杂沓响起,强光手电的光束逐渐向这边扫来——有人过来了。
江灼站在树后犹豫片刻,现在他现在要跑,绝对来得及,但是这大晚上的折腾一趟,不就白来了么?
而藏在这里等待被人发现,显然也太跌份了。
他心念一转,已经做出决定,索性在手电的强光扫到自己身上之前,一整衣领,坦坦荡荡地走了出去,嗓音略提,不耐烦地说道:“这大半夜的,是谁在那边呢?”
他这么理直气壮的态度也是难得遇见,以至于另一头人多的那方都集体静了静,片刻之后,手电灯光一晃,有人向着江灼这边走过来。
江灼双手抄兜,气定神闲地等着,只见一高一矮两名男子朝着他的方向而来,双方一照面,各自微微怔了怔。
其中那个高个子心里一沉,脱口说道:“江灼?”
惊诧之色从江灼俊秀的面容上一掠而过,随后,他皮笑肉不笑地一扯唇角,淡淡说道:“什么风把监督办的人吹来了,事先没得着消息,未尽地主之谊,怠慢了。”
他们这些会法术的能人异士,或是家族传承,或是自小拜师,各有门派,学成之后从事什么行业的都有,分散在社会各地,能力远远要强过普通人,如果有人为非作歹,难免会酿成大祸。
因此,业内不但有各门派共同推选出来的会长,还设立了监督办,专门负责处理触犯风水条例的玄门弟子,面前这两人就都是监督办的,一个叫易涛,一个叫赵礼国。
他们玄门当中行古风,执古礼,对于门派传承非常看重,名门大派底蕴深厚,法术精深,就连其中的弟子在小门派面前都要高上一头。其中执牛耳者,当属灵华、乾元、衡阳几大派。
江灼出身灵华派,又是上一任掌门江松的亲孙子,现任掌门何箕的徒弟,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物,监督办过来的时候,没想到这么巧能和他正面对上,所以吓了一跳。
易涛刚刚有些失态,这时定了定神,换了副笑脸说道:“原来是江师弟,好久不见。我们两个来这里是有公事要办,这就走了,所以也没跟你说,下次有机会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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