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祯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一句犹如一道利剑戳在了闵流妘的心上。
她从当初穆元祯救下她那一刻起, 嫁给他, 站到他的身侧, 和他并肩驰骋, 便一直是她的梦想, 是她走路尚会跌到之时就要习武, 练剑练到胳膊红肿手上起了血泡仍要坚持下去, 母亲哭着求她让她放弃她都不肯放弃的唯一动力。
可是现在,她心心念念的人抄了她的家,流放了她的族人, 还要追杀她除之以后快。
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到嘴中,又咸又涩, 还有一阵阵的刺痛。她昏迷了太久, 嘴唇喉咙都已干到发裂,咸咸的泪水渗进去, 犹如新伤旧伤一起腌, 火辣辣的疼。
元淳看着闵流妘失了魂的模样, 叹了口气。
这哪里还是当初救他时英姿飒爽自信满溢的那个闵流妘?
他道:“你刚醒来, 身体还很虚弱, 且先歇着吧。故去的事情,多思亦无用……你放心, 在这北沅,我也不会限制你什么, 你尽可以做着你自己喜欢的事。”
他说完便看了站在门口的两个侍女一眼, 冲她们示意了一下,两人便上前过来给闵流妘行礼,其中一人手上还托了一个托盘,上面有一碗粥,一杯乳白色的汁液。
元淳又劝了闵流妘用些东西,知道她尚需要时间去接受这所有的事情,便吩咐了一番让两个侍女好生照顾她就离开了。
京城。
“母妃,我们回北沅!”
六岁的小姑娘身着北沅贵女服饰,头上梳着两髻,分别别着一圈绒毛制成的发圏,背脊挺得笔直,和京中其他勋贵家的女童相比,倒是平添出了几分小小的英气。
薛芯怡一心想把女儿其真培养成大周贵女,然后嫁给大周顶级的勋贵世家,甚至嫁给皇太子阿意。
可是元淳不反对把女儿嫁给阿意,但他人虽多数不在京中,却丝毫没放松对女儿的教养,专门请了好几个北沅的教养师傅贴身照顾教养阿雅。
所以其真没被养成个大周闺秀的样子,小小年纪,性格也没半点寄住在大周的胆怯或懦弱,也因着特殊的身世,让她格外的早熟。
若是往常,薛芯怡见女儿打扮成这样,再说什么回北沅的话,必然是要不悦的,可此时她看着女儿昂着的小脑袋,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原先因着元淳娶了北沅什么右翼大将军之女,伤心愤怒之余,心底也生了胆怯之心,萌生了不回北沅的念头,可元淳向穆元祯求娶闵流妘,条件竟然还是放弃了把女儿许给太子阿意,这简直是把薛芯怡最后的骄傲和脸面撕下来了放地上踩。
可是,她能怎么办?
她已经不是那个京中人人追捧,可以横着走的薛家嫡女。
其真看着自己母亲犹豫彷徨的样子,小小年纪眼中却闪着异样的光芒,道:“母妃,您怕什么,会雅已经跟女儿说过,父王答应过皇帝陛下,已经废了闵流妘的功夫,她在北沅,还有什么依仗?可是母妃,您可还有我。”
会雅是其真的贴身侍卫兼侍女。
“母妃,我们回北沅,我也不要嫁给穆远,表舅母不愿意让穆远娶我,我还不稀罕嫁去他们家呢。”
穆远就是元淳的外家荣郡王府的小公子,老荣郡王妃是乐意外貌有些像自己女儿的其真嫁回荣郡王府的,奈何他儿媳孙媳都不乐意。
“皇后娘娘和会雅她们都说,我是北沅的公主,只要我回北沅,什么样的人都任我挑选。”
虽然夏皇后不喜薛芯怡,却因着其真的身份,也常召她去宫中说话,对她并不差。
薛芯怡觉得,夏以宓和自己女儿说这种话,不过是不想让女儿嫁给太子,可此时她早已自顾不暇,哪有心力再去和夏以宓比较什么,而女儿的这一句话,此时却让薛芯怡想到了些别的什么,让她眼中的光芒慢慢亮了起来。
其真是元淳的长女,身份贵重,且小小年纪就已生得粉雕玉琢,实非北沅自小生活在草原上风吹日晒的女子可比,不能嫁大周太子,回北沅,自另有一番天地。
成昭七年,秋。
“咳,咳”,闵流妘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心如死灰。
她进入北沅后宫已经近三年,当初她养好了伤,原也是打算离开的。
闵家为北地武将世家二百多年,虽然穆元祯的母亲也是闵家人,临终之际将自己所知的闵家的底都留给了穆元祯,但穆元祯想要将闵家铲除的一干二净却也不是容易的事。
闵流妘原还想着去北沅邻近大周北地的西南山脉,联络闵家尚存的旧部和死士,再作他算,可是待她伤好,却发现自己的功夫已废,甚至右手连握剑都握不稳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打算破灭了。
元淳说当初朝廷抓到她后便喂了她秘药,废了她的功夫,他虽命人尽力医治,却已是太晚了。
她不甘心,更何况她还有很多事情未做,所以最终还是和元淳妥协了,做了他的后妃。
元淳承诺过她,待她产子,便会册封她为大妃。
当然在她眼里,哪怕自己的功夫被废,有闵家暗中的势力相助,薛芯怡和术兰都不是她的对手。
术兰便是那个同样嫁给元淳为妃的右翼大将军之女。
这几年,元淳的确很宠爱她,但为了笼络右翼大将军,他也未曾冷落术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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