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祯听了以宓说起穆亦祥的婚事就笑道:“嗯, 他是不小了。你既有那样的打算, 心里若是已经有了些人选, 就趁这个机会见见也好。只是别整的跟要替我选妃似的, 把些心思不纯的人家说给亦祥。”
以宓好笑道:“好好的郡王妃不做, 上赶着给你为妃, 还是上赶着想去和亲啊?京里现在大概也没多少勋贵人家敢有这样的心思了。”
不是没有, 是有贼心没贼胆。
这几年但凡是有想把闺女送入后宫为妃为嫔的,穆元祯也不管其后面的家族势有多大,功有多高, 直接就一刀切,或是打发去别国和亲,或是打发嫁去蛮荒异族作了首领夫人, 这法子让人憋气吞刀子还有苦无处诉。
时间长了, 次数多了,几乎所有勋贵世家还有大小官家都知晓了皇帝的套路, 谁还敢上赶着想入宫?
就算后宫所代表的权势再吸引人, 皇帝陛下也可能让人脸红心跳, 姑娘们也断不敢拿自己终身去赌的。
对她们来说, 和亲或者远嫁蛮荒异族, 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实在太可怕了。
也就是闵流妘一直在北地长大, 又是受得非同一般的教育和训练,“见识”不同, 能力和身份也都非同一般, 这才毫无顾忌的敢动这个心思。
三月初。
帝后带了皇长子穆翎意去清水皇庄小住,顺便还带了一溜儿皇长子的小伴读。
夏皇后还邀请了淮宁公主,以及她的表姐韩依玥,外祖母魏国公府老夫人等姻亲之家一起去了皇庄。
淮宁公主听说以宓想要办个小型的赏花宴,还未待以宓交给下面人去操办,就自告奋勇的要帮以宓张罗了,以宓看她这般积极,她本来就没想自己操劳,不管淮宁是什么心思也好,便就都交给了她。
只是在淮宁递上来名单之后,稍微修改添加了几个名字。
而当她在看到那份邀请名单上包括了驸马赵睿的长姐闵大少夫人赵苓,以及闵家的二姑娘闵流妘时,只目光闪了闪,也并未驳回淮宁的面子。
且说回闵流妘。
闵流妘到了京中除了旧年底在宫中时偶遇过一次成昭帝,之后在众人眼里再无其他什么行为让人觉得她对成昭帝有意。
反而她后来常去当初以宓和傅先生一起以北地女学为原型改革的锦华女学教学,天文地理,骑射,药理,奇门杂术,竟是样样精通,其博学多才颇令人心折。
就是傅先生一次见以宓之时,提及闵流妘,也都是赞溢之辞。
且她的性格利落大方,出身显贵却半点不傲慢矫情,满身才艺却半点不以为意,很快就和京中贵女们也能处到一块,名声极好。
闵大少夫人原对闵流妘是很不放心的,她一路观闵流妘到京中的言行,至此一直提着的心才算放下来些。
上巳节前夕,依玥已经住到了皇庄。
依玥知道以宓首肯让淮宁公主筹办那赏花宴最主要的原因是为着给穆亦祥择郡王妃。
但她却对淮宁公主有些不放心,对以宓道:“这段时间淮宁在侯府八面玲珑,在各人面前都表现得无可挑剔,连以往隐约那点子公主的骄矜之气都没有了,但我却总觉得现在的她怪怪的,还不如以往真实。现如今无端端就主动提议要办那赏花宴,谁知道打得是什么心思?”
以宓也觉得淮宁怪怪的,不过她笑道:“若是我出面邀请那些世家贵女过来皇庄赏花,她们虽不知缘由,也肯定都会将自己最好的一面露出来,而淮宁若真是怀着些什么目的,整些事端出来,也没什么不好,反可以看出各人品性和应变能力。”
她看依玥似还有些什么顾虑,想了想,就问她道:“淮宁如此反常可是因着你肚中的孩子?我听说南阳侯夫人逼她和驸马逼得紧,想要让驸马纳妾。现如今你有孕,也算是暂时缓和了她的困境。”
“最奇怪也就是在这里,”依玥道,“赵晞跟我说,他明明已经跟世子直接说过,就算我这胎是男孩,也是不可能过继给大房的,我不相信世子丝毫都没跟淮宁透露,但她现在却是这样一副模样……”
要不是心怀鬼胎,大约就是刺激过度有些失常了。
其实淮宁的处境依玥也有些同情,可是再同情她也不会拿自己的儿子去同情她。
更何况她以前做过淮宁的伴读,早因着她的性子对她真情不起来。
以前淮宁不知是不是在薛后身边待久了的缘故,说是自保也好,或是本性如此也罢,她表面上性格极好,温婉娇俏,但却但凡有点风吹草动,总是毫不犹豫的舍弃或背弃身边之人。
大约淮宁在自怜自己在薛后身边处境艰难之时,还从没意识到她的一些作为会让身边的人心凉。
其实要依玥觉得,她是先帝唯一的公主,不说成昭帝是真心疼爱她,哪怕是面子情,只要淮宁够硬气,态度明确的坚持不让驸马纳妾,然后肯放弃爵位,去族里过继一个孩子,南阳侯府纵使心中不愿,也不能怎么着她。
若是驸马不肯,那就和离呗,以南阳侯府各人的性格,怎么可能走到和离那步。
只是依玥是当事人,好像得益的也是她和她的儿子,所以这话她也就是心里过一遍,半点不会表露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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