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骄阳移动,绕过子午线后光线变得明亮异常,照得静灵廷的光与影有着鲜明的色彩对比,塌塌米上的栅栏斜影随之移动,罩在陶土茶杯的清茶上,茶杯于淡金色的光线中蒸腾着袅袅雾气,透过雾气所看到的房间摆设显得朦胧模糊,一如某女孩现在的心绪。
天空蓝得有些……
露琪亚从惊觉回神,才发觉清音和仙太郎正望着自己,等待答复。
“现世驻扎任务,为期一个月。不错啊,露琪亚,你就接下吧!”清音兴奋握紧她的手,仿佛是她将接下任务。
“啊?”得到了同伴的大嗓门召唤,露琪亚这才像从睡梦中惊醒般回神,发出梦呓似的疑问。
“朽木?你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啊——?啊!听到了听到了!”边点头边思考。
驻扎地以空座町为中心,半径一灵里(尸魂界计算单位)的范围——以她的实力,任务不难。
不过,她应该去吗?
自己很努力,真的很努力,付出的汗水不会比别人少,然而一直得不到承认也是事实,十年来有无数次机会擦肩而过。
身边的同学,有才华的都已升至席官, 她并不比他们差,可为什么就没有机会呢?
浮竹从门外走入,他的满头发丝被照耀得愈发银白,衬托出他的脸色憔悴,不过声音带着欣喜:“朽木,你应该高兴。”
“队长!你起来了!身体好点了吗?”
“要不要再休息一会,我去泡茶!”
两位大嗓门人士又开始练狮吼功。
“你可以考虑考虑,再征求一下你兄长的意见。”
“兄长大人他……”眼前忽然浮现那苍白挺立的身影,露琪亚垂下了头。
浮竹察觉到露琪亚精神上的犹豫,奇怪的问:“朽木,你不想去吗?”
“耶!不、不是……”小露先吓一跳的,后心虚的移开眼珠,低语:“兄长大人他……心情不太好,可能……我不想打扰他。总、总之,请容许我考虑一天吧。”快速鞠躬。
“好的,不要太焦虑了。朽木。”浮竹拍上她的肩膀的手,炙热而真诚。
露琪亚诺诺的应了一声,然后继续盯着窗外的蓝天发呆,直到下班。
直到回到家,露琪亚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像才卸下重荷。
管家和女仆一同鞠躬。
“小姐回来了?”
“恩。大哥呢?”
“他还未回来。”
“哦。”她放下斩魄刀,走进大宅里曲折迂回的长廊,不再过问。
朽木白哉又加班了。
工作是人们用于分散注意力的方法之一。尤其对于朽木白哉这类工作狂,更是极好的方法。最多就是伤身。
但伤身总比伤心要好。
伤心是可怕的疾病,它就像把锉刀日日夜夜折磨着心脏和魂魄,绕是铁打的人也会被挫成尘土。
对于黄泉落音的失踪,白哉没有对露琪亚说过一个字。
遇到了这种程度的悲伤的事,露琪亚没见过自己的大哥发狂,或者彻夜醉酒,或者拿刀乱砍东西泄愤,仅仅只是默默的照常生活着。
白哉的坚强在于,他永远不会让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无法言语的苦闷,只会隐忍在血管中奔流。
十年里,当追忆永远是追忆,思念永远是思念时,难保不是人发狂。
所以朽木白哉选择了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度过漫长的岁月,继续等待下去。
怀着希望的去等待,总比如同游魂般的失眠者那样茫然的寻找更好。
如果专注于去思念,最终只会使人崩溃。
尤其是如果连做梦都找不回来,一醉解千愁又有何用?还不如将外表装饰得坚如铁石,
“小姐,晚饭准备好了。”
“恩。”她走进了饭厅。坐到与家主座位的相邻的坐垫上。
清粥酱菜适合开胃,肥美雪白的鱼片陈列
她拿起筷子,默默品尝着。
其他的事无需她多虑,晚归的兄长大人的晚饭自会由能干的管家去准备。
毕竟,朽木家从上到下,对朽木白哉的加班,习以为常。
既然只有工作才能使人放弃,才能使人不去追忆和思念,那么旁人还有什么劝阻的理由呢?
十年,对现世的人,漫长。对尸魂界的人,不过弹指瞬间。
但对苦苦执着的人来说,十年,是几乎停滞不动的时间。
黄泉落音消失在初夏的某一天。如今回想,仿佛她是冬雪堆砌的冰雕,炎炎夏日尚未来到,她就已化做雨水,悄然烟消云散。
“我出去一会,有事。不必通知白哉了,我晚上就回。”
那个晴空万里的午后,她丢下两句话,提上刀,跟着闪烁着紫光的地狱蝶,匆匆越出了朽木家的桐漆大门,消失在尘土飞扬的街道拐角。
‘我晚上就回。’这样的一句话,怎么听都不像是离别。
然而,直到天空的晚霞涌起、淡去,再被黑暗覆盖,人仍没回来。
晚饭时间到了,兄长大人坚持要等人回来。
饭菜凉了热,热了又凉,最终系数倒掉。
灯火明明灭灭,最终摇曳摆动,模糊了一室的黑影憧憧。
至始至终,一夜不灭。
小露默不作声,看着自家兄长端坐在客厅,盯着被树丛花木所环绕石径道路,听了整晚的夜风悲啼。
石径的尽头,是朽木家的大门。心中盼望有道水蓝的倩影开启大门。
可几天后,开启的朽木家大门的人,不是她,却带来了有关她的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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