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大见黄晨惩罚那群兵痞,又听他口中说到“豆豆姐”,越瞧他越像十多年前的那个晨晨,迟疑地问道:“这位长官打扰了,你是不是叫黄晨,十多年前就在这个地方,同你母亲上了一条木船……”
这事黄晨当然记得,那一晚发生的事他终生难忘。扭头来瞅这船老大,心忖他怎么会清楚这事——瞧他面善,转念一想,是了,我竟没认出来这位船老大是卫老伯。不禁一阵欣喜,脱口而道:“你是卫大伯——!”
黄晨没料到,在这三峡出口处,不但遇见了豆豆姐,还碰上了故人卫老伯。此时,田行健恶狠狠割去污辱余豆豆那家伙的耳朵,又来问其他人他怎么处置。黄晨当下心情甚佳,恼怒亦消,便随口说道将他们赶走,让他们步行离开,别在这儿污了老子的眼。
一群丘八如蒙大赦,在这群虎狼一般凶狠的“国军”面前,哪还敢再言语半句,赶紧溜。只是那个被割去一只耳朵,血淌面颊的家伙苦不堪言。这叫报应,谁叫他坏了良心。
卫老大告诉黄晨,拖带他们的火轮去救漂流的木船,自己的船又被撞了条裂缝,困在这,本想去前边小镇找纤夫帮忙拖走,却没有找到人。黄晨说没事,将他的船挂在后边,他帮忙拖,就是担心卫老伯木船上的裂缝。卫老伯答称无碍,他现在用棉被堵死,可以撑持一阵。
于是,卫老伯与田行健他们就去找缆绳,拖挂木船,堵实裂缝……荒滩上就只剩下黄晨一个人。黄晨没去帮忙,他望见那座晨雾里的黑石山,心中倏地想起一个人来——那个人自然就是茱鹃,黄晨的狐姨。
遥想当年,黄晨与母亲躲避水匪杀人,就是茱鹃这位狐姨救助了他们。那时黄晨还小,口无遮拦,说茱鹃阿姨身后有条尾巴,茱鹃阿姨非但没生气,还送他一只长命铜锁,告诉他们要善待瞎眼婆婆……刚才,他听豆豆姐说,昨晚也是一男一女来告诉她,要她在江边等候自己。那一男一女不就是茱鹃阿姨和她的丈夫傅礼吗。
自己真该死!刚才豆豆姐说到这事时,就应该明白是茱鹃阿姨呀!自己只顾得生气,要惩罚那群兵痞,竟一时没意识到是茱鹃阿姨。茱鹃阿姨救自己还救豆豆姐,她对自己的大恩岂能忘怀?黄晨真想现在就去看望她。
不过,黄晨也明白,茱鹃是狐仙,她的住宅白天去找肯定没法找到,须得夜晚才行。问题是,一船的人不可能因为这事,就在这耽误一整天呀。他没法去给大家解释,说要等到夜晚去山里看望一位狐仙,谁信。更何况,轮船停在这急流上,必须得开动螺旋桨才能保持停止状态,这也实在太麻烦了。
田行健他们搞好了卫老大的木船拖带,就朝黄晨喊叫,要他上船。可田行健他们喊叫的时候,却见黄晨一个人,跪倒在荒滩,头冲一座黑乎乎的高山在叩首,俱都感到不可思议。那座高山莫非是神山?可瞧它也不像嘛,朝它叩拜的理由又从何说起。
余豆豆忽然忆起,今天凌晨,那位美貌的中年女人曾说过,她叫啥娟,还说她十分想念黄晨——大约,是黄晨弟弟在向她住家方向磕头,就不知她是黄晨弟弟的啥亲人。
所有的人都不清楚黄晨为何如此,但黄娜却知道。这事黄晨对她说过,就是一时她没想起。见哥哥黄晨在朝那座黑石山跪拜的时候,她方才忆起这事,吩咐大家别催黄晨,安心等他。
余豆豆问黄娜:“妹妹,住在山里面的是晨晨的啥亲人,晨晨要这样拜他们?”
“说了你也许不相信,哥哥拜的是他的狐姨,就是狐狸大仙——你胸口戴的这只长命铜锁,就是狐姨送给哥哥的。没有这只长命铜锁,狐姨就不认识你,你恐怕今天就找不到黄晨了。”
“哦!”余豆豆恍然大悟,不但今晨那狐姨要盯着长命铜锁瞧,在南京的芦苇丛里,郑老大也是认了这只铜锁才救她的——原来,黄晨的狐姨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呀!
余豆豆竟也抱住小孩,伏在船舷甲板上,冲那黑石山遥拜起来……
黄晨回到船上,轮船继续上行。
卫老大本想与黄晨好好聊聊,但要照看裂缝的木船,还得不时将渗浸进来的江水舀出去,就没呆轮船上,说好到了他的家,黄晨兄妹一定要去家里吃顿饭。
这会,黄晨在船上才从余豆豆的嘴里,慢慢了解到她的悲惨遭遇。余豆豆说到她的父母惨死在日本兵的刺刀下,黄晨也是义愤填膺,怒不可遏。又听余豆豆讲,当时有位中年美貌妇女,帮她制止了日本强盗施虐,她才免遭劫难。那中年还好心告诉她,说去江边乘船,到了四川就会遇到亲人。
那美貌中年妇女,黄晨在长江上也“见”到过,是菩萨。算时间,黄晨“见”到菩萨那一刻,正好是余豆豆受难之时。余豆豆当时并不知道那位是菩萨,就听菩萨告诉,说她能在四川见到亲人,本以会为是自己的丈夫,没想到遇到的却是黄晨弟弟。
黄晨这才意识到,豆豆姐已经结婚,孩子都有了,还没问她丈夫是谁?当余豆豆告诉他,她的丈夫叫赵湘雄,也是国军的一名军官时,黄晨、黄娜听了先是惊愕,后来便忍俊不禁。这赵湘雄可是位熟人——不对,应该是姐夫,他们这身国军服装还是从他那“征用”来的。这简直有点滑稽,姐夫来“征用”舅子,反到被舅子“征用”,却自家人不识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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