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老者一番解说,竹娟方才明白,敢情半夜来到船上的三位,竟是长江中的三条蛟龙。且那老者还说,他家住在鄱阳湖,千里迢迢跑来,是为了向她求情,饶恕他的儿子。
不过,竹娟人虽然善良,可她想到白天长江中那些枉死的船工,心中也是愤慨。就忿忿不平地说:“你这位老人家,你心痛的儿子,难道死去那些船工的父母不心痛他们的儿子?为了一只破篾篓,你儿子追了我们好几百里地——我们娘母子没有招惹他呀!”
竹娟怒斥这三位,一时忘记它们是三条蛟龙,要是它们恼羞成怒,忽然翻脸,加害于她母子,可就麻烦大了。然而,正是竹娟的一腔凛然正义,威慑了这三条蛟龙。在竹娟的怒斥下,那老者端的是羞愧难当,一个劲的向竹娟赔不是。
其实,就算竹娟没有那腔正义,这三条蛟龙也不敢加害竹娟母子俩。或许那两年轻人不知道,但老者心里却非常清楚。眼前的竹娟的确是位普通凡人,可她的儿子却不普通。
老者一瞅熟睡的黄晨,就知晓了他的来历非同一般。这小儿身上有种异样的气息,他胸前挂的长命铜锁显然不是凡间之物,还有他贴胸的那只,亦是弥散着一股逼人的杀气,极似江湖中那侠士剑客的物品。此子虽然年幼,可他身后一定有着亦人亦仙的佛道庇护。自己儿子真是瞎了眼,怎么就去招惹这不该招惹之人。
“大姐,我知道是我儿子做错了!为了弥补错失,您看这样的可好——那些枉死的船工我会把他们收留在我的宫里,等机会就让他们重新投胎,寻个好人家。他们的家眷我也会依次去赔偿,保证让他们这一生不会再遭穷困。”
老者向竹娟赔罪后,又道出弥补错失的办法。竹娟听了,心想人死不能复生,也只能如此了。就问老者:“你要我怎么才算宽恕了你的儿子?”
听竹娟口气是愿意原谅了,老者显得十分高兴,就说:“谢谢大姐了!您叫醒您的儿子,请他把我儿那孽畜头上的那根簪子拔出来即可。等我带它回去,还有我这侄儿,再一并严厉管教!”
竹娟终于还是心软了,就轻轻把黄晨叫醒。黄晨醒来,见到舱里多了三个人,不惧怕,也不诧异,问竹娟::“妈妈,他们是谁?半夜跑来吵人不睡觉。”
竹娟不想让儿子来参预这大人之间的事,就对黄晨说:“晨晨,别管他们是谁,你帮那位黑脸哥哥头上的簪子拔下来,拔下来就去睡觉,没你的事。”
黄晨被叫醒,也有些懵懂,听妈妈说拔了簪子就睡觉,口中“哎”一声答应。那黑脸年轻人急忙走到黄晨面前,单膝跪下,让黄晨去取它头顶的簪子。这年轻人的脑袋上长有两只茸角,那蛇形簪子恰好插在它两角之间的囟门,仅露出一截头来。
黄晨小手捉住簪子头,轻轻一拔,便拔了出来。他把簪子交给竹娟,说:“这哥哥好怪,头上还长犄角,跟竹惠娘娘家喂的那只小牛一样。”
这时,那老者对竹娟叠声道谢,还说能不能把那只篾篓也送给它,它要抽出篾篓里那根金竹来缚孽畜,防它们再次偷偷跑出去闯祸。管教这二位是件好事,竹娟便点头答应。
可黄晨不干了,生气说:“那篾篓是我捞鱼的,你这老爷爷把它拆了,我就不能捞鱼给妈妈吃,我不干!”
老者赔笑道:“小少爷好有孝心!这样好不好,我拿一颗珠子与你换——这珠子可是件好宝贝,你衔在嘴里下水捉鱼,比用篾篓还方便。”
说着,那老者一张口,吐出一粒鹌鹑蛋般大小的白色凝珠,递给黄晨。解释说这凝珠是它表兄——即这青脸年轻人的父亲——送给他的。凝珠是北海深处降珠草结的果实,三百年开一次花,三百年结一次果,再三百年果实才成熟。而且,降珠草一次也仅仅结一枚,极是珍贵。
瞅那凝珠如羊脂一样洁白,似透玉一般玲珑,非常漂亮。黄晨瞧了也是喜欢,接过来捧在手中,滴溜滚圆地在掌心转动,就同意与老者换那篾篓了。
“大姐,我瞧你儿子绝非常人,终将有一天他会干出一番大事业来。这凝珠就算我送给他的礼物,也是孽畜冒犯你们,我对你们的一点赔罪谢礼!”
老者说了,便取过那只篾篓。只见它随手一抽,就拆散了篾篓,而它手上却握着一条金光闪闪的金竹篾。老者对那二位年轻人喝一声,道:“孽畜,过来受缚——还有你,让我也替你父亲管教你一下。你们可知晓,就是因了你们的鲁莽,差点毀了我鄱阳湖龙族,还连带北海龙宫?”
此时,那二位年轻人双双跪倒老者面前,口中不住认错告饶。老者也不多说,只见它手中一挥,那金竹篾化着一道金光,在二位身上缠绕三匝,便不见了。
这时,老者方才转过脸来,对竹娟说道:“大姐,打扰了,我这就带两个孽畜回鄱阳湖,有朝一日,大姐路过鄱阳湖,务必请您与您的少爷到舍下来坐一坐,老夫定当盛情款待!”
说罢,领着二位落魂失魄的年轻人,走出后舱木门。接下,便忽然消失在夜色中。
竹娟望着后舱外的长江,愣愣出神。长江河面,空空荡荡,只闻“哗哗”流水声。今晚的事,她觉得实在太过怪异,怪异得不真实。她有些怀疑刚才是在做梦,可自己手中却又明明握着那支丈夫给她的簪子,回头瞧黄晨,儿子已经又睡觉了,小手上同样揑着那颗晶莹剔透的白色凝珠。
应该不是梦,但不是梦,这事却那么地令人不可思议——管他的,只要梦梁哥给我的簪子拿回来了,是梦不是梦都没关系。竹娟决定不再去想了,打个哈欠,一歪身子躺倒,挨着儿子睡觉。
早上,竹娟醒来时,郑老大他们都煮好了早饭,只等吃罢饭,继续航船。
“睡过头了,让你们来等我。”竹娟觉得耽误了大家,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平日她都是早起的。
郑老大笑着说:“没关系,早一点晚一点,那就耽误了事嘛。”
竹娟连忙去叫醒儿子。可她叫醒黄晨时,却发现儿子手中并没有那颗凝珠,同时,她手里的簪子亦不翼而飞。还有更蹊跷的事,昨晚,那只篾篓明明已经被到老者拆散了,可现在依然好好放在后舱的角落——竹娟糊涂了一阵,便明白了过来。心里不禁暗暗好笑,昨晚之事,就是一个梦嘛,还把它当真,世上哪有啥龙呀蛟的,都是神话传说。
儿子醒来,也没向她问昨夜的事。要是昨晚不是梦,他一定会吵着要那颗啥子凝珠的。竹娟自笑后,还是有些惆怅,毕竟那支簪子再也找不回来了。
可是,在吃早饭的时候,儿子忽然指着竹娟的头说:“妈妈,你瞧你的头上——簪子!”
真的,竹娟一摸自己的发际,黄梦梁送她的蛇形玉簪,稳稳地别在头发上边。竹娟一下了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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