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梦梁在地藏王菩萨座前,找到一只明黄绸缎的包袱,打开一看,里边是本纯金打造的经册。黄梦梁想,这本经册页页皆是金子,一定好生贵重,就不知里面的佛经说的是啥?
黄金经册封面有五个大字:度无类愿经。下边还有一行小字,说“诵《度无类愿经》,超脱堕劫万生,扬佛家□□,乃慈悲弘愿”。黄梦梁瞧了,似懂非懂,再翻开经页来瞧,都是些深奥咒语,从头看到尾,他一点意思都没明白。
“唉!这经书太难懂了,看不明白。”黄梦梁把经册放回包袱,重新包好,依旧撂在地藏王菩萨的莲台上。
走了十八层“地狱”,耽搁了好长的时间,恐怕袁阿姨又是要担心,出来时只对她说在前院转转,得赶紧回去了。黄梦梁心里想,就转身爬石梯,返回地面。未知是那阿鼻地狱门前的警告起的作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黄梦梁刚走到那扇门前,脑袋竟然一阵发晕,胸口发闷,眼睛也出现模糊的情形。
“这是怎么了?好久没出现过这样的症状,我是是不是病?”黄梦梁摇摇头,用手拍打脑袋,还是咬牙迈出了阿鼻地狱的那扇门。
万幸,黄梦梁出得“阿鼻地狱”没有发生恐怖的事情,就是他感觉自己身上极度的不适,差不多快要昏倒。他沿着来路,手护石墙,一步步往上攀爬,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终于钻出洞口,重返“人间”。
出得地藏王的后殿,黄梦梁大口呼吸了几口空气,感觉好了一点,但头还是十分沉重,身子没有一丁点力气,更麻烦的是太阳穴那儿还鼓鼓的胀痛。他踉踉跄跄走回后院,话也未说一句,进到自己的房间,一头扎倒床,昏睡过去。
瞧黄梦梁歪歪倒倒醉汉一般走回来,袁秋寒满脸诧异。又见他到突然跌倒床昏睡过去,不禁大惊失色。一摸他的额头,烫手,定是身子发烧生病了,连忙为他敷冷毛巾,喂开水,直如对待儿子一样悉心且又焦虑。
黄梦梁这一昏睡就是一天一夜,口中还不时说一些呓语。说什么地狱佛经,阎王菩萨,袁秋寒听了也是稀里糊涂,心里直嘀咕,这孩子是不是撞了什么邪了。
袁秋寒的担心自然有道理,但跟她的焦虑相反,黄梦梁却并未撞邪,反而是撞“佛”了。
这黄梦梁在昏睡中,不断做着一个相同的梦。那梦透着蹊跷,梦中有个和尚要他熟读一本经书,则那经书便是黄金佛册,一页页在他眼前自动翻过。读一遍,那和尚就要他背一遍,背不了,就用手中的锡杖敲他的脑袋,敲得生痛。然后,又强着他读……如此反复不已。
这用锡杖敲他脑袋的和尚,有些眼熟,好像就是前院后殿的地藏王菩萨。倘若将黄梦梁换着一位僧人,那僧人做梦有地藏王菩萨授他经卷,一定乐得自己姓啥都会忘记。说的也是,梦中之事真假姑且不论,单凭能有菩萨入梦那就是天大的造化,那就是一件能让人激动兴奋的天大喜事。可偏偏遇上这憨得可爱的黄梦梁,他居然还不高兴菩萨的教诲。
有时,黄梦梁恼火了,索性就不读那啥玩意佛经。那和尚就责他:“你身为吉祥菩萨,自愿下到阿鼻地狱,来我莲台讨读《度无类愿经》,岂能半途而废!”
黄梦梁在梦中也为自己辩护,说自己根本不是啥吉祥菩萨,是别人误会了云云。
那和尚反驳道,你不是吉祥菩萨,进了十八层地狱你还想出来?门都没有!别说是鬼魂,就算是神仙道友,他来阿鼻地狱走一遭也得脱层皮。
黄梦梁想想也是,谁叫他在进阿鼻地狱时给自己打气,胡说八道自己是吉祥菩萨。无奈之下,又拿起那本该死的黄金经册,再读了起来——怪梦就这样一直做了下去,直到一天一夜之后他醒转为止。醒来后,身子的高热已然消退,肚子饿得“咕咕”叫唤。喝了一大碗青稞粥,吃了几个白面馒头,病症霍然痊愈,人亦神清气爽。
袁秋寒见黄梦梁病愈,也是十分高兴,问他怎么就忽然生病了?他本想把在地藏王菩萨殿下的“地狱”告诉她,话到嘴边却止住了。黄梦梁人虽粗心,心底却是非常善良。他想,一开春我就要离开这儿,告诉袁阿姨这脚下就是十分恐怖的“地狱”,她一个人住这,一定会担惊受怕的。
再者,那地藏王菩萨下边的“地狱”,也实在透着邪门,我进去了一次就跟生了一场大病似的,还不断做个相同的怪梦——还是不说为好。便对袁秋寒敷衍了几句,就对付过去了。
吃罢饭,黄梦梁还不放心,怕袁秋寒偶去前院,无意见到地藏王菩萨莲台后边的洞穴,对袁秋寒说声在附近溜溜,再次来到后殿。那天,他喝醉似地从“地狱”出来,忘记封闭洞口,地藏王菩萨后殿的大门也没关上。
等黄梦梁把石板回原处,遮盖了通向“地狱”的进口,又关闭后殿大门,重新用木条钉上,从此这地藏王菩萨的殿堂再无人光顾。直到三年后,这嘎贡地区又发生了一次级数不高但烈度破大的地震,将陈旧的别院荡为一片瓦砾,同时也把“地狱”真正地掩埋起来,绝决了所有生者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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