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流沙中捡条命回来,黄梦梁再瞧那干涸的河床,依旧一马平川似的坦展沙滩,表面上看不出半点能置人于死地的迹象。然而,正是这看似平安无虞的外表,却迷惑人或者动物自动走进灭顶的陷阱。
这是一条消失了的河流,仅留下几十米宽的河床,河床朝上看不见源头,往下瞅没有止尽。但是,黄梦梁必须得越过河床,因为对面是东岸,是他回家的方向。现在,明知河床就是个“杀人”的巨大陷阱,怎么过去?
黄梦梁犯难了。他挠挠脑袋瓜,搜寻河床下,却找不到处横穿河床的安全路径,都是一样的沙滩,他黄梦梁眼力再好也瞧不透那沙土下边,哪是硬地,哪是软土?一扭头瞅见身边的老骆驼,不禁乐了。刚才就是这匹老骆驼抵死不动救了他的命,它知道这河滩走不得,那它也就知道哪的河滩可以走嘛,让它带路不就解决问题。
不错,黄梦梁牵的这匹老瘦骆驼,在沙漠中行走了数十载,自然熟知沙漠的地貌风险。来到这条干涸的河床时,它本不会进入这极具危险的河床,在岸壁边的背阴乘凉,都是黄梦梁这小子让它长久在毒日头下暴晒,晒昏了头才忽视了流沙陷阱。黄梦梁这小子让老骆驼带路,实在是明智之举。
这黄梦梁终于学乖了,他拍拍骆驼的脖子让它走在前边,自己拉着缰绳在尾巴后面慢慢摇,沿着河床边上溯。
黄昏的沙漠,气温不冷不热,是一天中最适宜赶路的时候。夕阳下,一驼一人,缓缓行走在沙漠中,河床边,很有点诗情画意,让人很容易忆起“枯藤老树昏鸦,古道西风瘦马”的词来。景致与诗词意境不是太吻合,但也差不了多少。枯藤古道西风什么的没有,行了一程,这干涸的河床两边却出现了稀稀拉拉的老树胡杨。
这儿的河床是个大弯,沙滩宽阔了许多,上百株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胡杨散落在河床两岸,给满眼黄沙的景色增添了几许绿意。有树生长,就意味着这儿地下有水,有水的地方就适合宿营歇息。但“过河”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先不管他“过河”的事,既然这地有水,把水袋灌满再说。刚才,黄梦梁为了感激老骆驼救命之恩,一时冲动,消耗了大半袋子淡水,剩下的就不多的了。这接下来的路还长,没有淡水那是万万不可的。
黄梦梁将骆驼驮的负重卸下,让它休息,自己则取了一支铁铲,找到一株长得最茂盛的胡杨树。黄梦梁的想法简单,胡杨树茂盛它的根部就一定有水,用铁铲刨开沙子,水不就找到了。
这小子的沙漠知识委实难叫人恭维,他也不想想,胡杨树根系能钻进地下有多深,有多远,似他这般胡乱挖掘一通,要找到水源,无疑于买彩票中大奖一样的渺茫。
好在黄梦梁有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劲,撅着屁股弯着腰,在那株胡杨边挖了大半宿,刨出个两三米的大沙坑来。水没有找到,沙子倒是由干燥变得湿润起来……
太阳早就落坡了,天穹挂着一芽残月。ﻩ;
夜晚的沙漠比白日还要寂静,白日,骆驼颈脖子挂的铜铃铛,随着移动的步蹄,还发出“叮咚”声响,虽然单调好歹也是铃声。可到了夜晚,驼歇铃止,端的是在万籁寂寥,连虫啾蚁嚼的微噪皆无。
那匹老骆驼喝足了水,又吃了一些饲料,悠闲地卧在一处沙窝反刍咀嚼。这匹骆驼确实是老了,桑迪他们的这一趟沙漠寻宝让它疲惫不堪,尤其是今天它将黄梦梁从流沙里拽出来耗尽了力气,反刍过后,它卧在沙窝慢慢打起盹来。
骆驼打盹的时候,平展的沙滩上蹊跷地拱出几堆小沙丘,沙丘顶端还长了根节枝状的玩意。更奇怪的是那小沙丘竟然像有生命似的,朝骆驼卧榻的方向蠕动。距骆驼两三米远的地方,那奇怪沙丘忽然停止不前,一抖动,沙丘散去,瞬间变成几只蝎子一样虫类——不错,就是蝎子,只是比普通蝎子膨大了数十上百倍。
这是沙漠巨蝎,体形如鹅,毒刺似钩,常常成群结队,昼伏夜出,在沙漠中追踪觅食骆驼、野驴之类的大型动物,撞到人类照样围攻捕杀。巨蝎头部有两只张牙舞爪的螯钳,四对步足,身子披着坚硬的甲壳,尾端高竖一根离地三尺的毒刺,煞是骇人。
打盹的骆驼突然惊醒,瞅见围堵过来的巨蝎,吓得直打响鼻,嘴里“咴咴”乱叫。这样的响声在静默的沙漠,那就是很大的动静。埋头刨沙的黄梦梁,听见骆驼叫声有异,便从沙坑里爬出来看究竟,一瞧,也被这群丑陋的虫子吓了一跳。
七八只巨蝎围住骆驼正蠢蠢欲动,想撕吃那匹骆驼的老肉。俄顷,黄梦梁就恢复了镇定,那匹老骆驼不但是他的负重的工具,更是他的救命恩人,岂能任由这群丑陋的虫子把它当点心——黄梦梁大喝一声,挥起手中的铁铲,朝着一只巨蝎劈去。
可惜铁铲没有刃口,劈在蝎子的硬壳上却不能裂开,不过那力道仍然把一只鹅大的蝎子撞飞了一丈开外。这群巨蝎倏地遭遇攻击,倒退数尺,又欲转而来咬黄梦梁。哪知气势汹汹的群蝎才进两步,须臾间便全都泄瘪了气,调过头来,快速往沙滩中心疾爬,接着钻进沙子中逃得无影无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