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后院。
自三年以前为了元妃省亲修建大观园,宁国府会芳园一部分墙垣楼阁被拆掉,宁国府北边大片区域连同荣国府东大院一同并入了大观园,作为后花园的会芳园面积缩水了许多。
但是,作为曾经八公之首的宁国公府,更是神京贾氏宗祠之所在,宁国府后院遗留下来的一部分会芳园仍当得上北地名苑的称号。
游走园中,但见黄花满地,白柳横坡,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石中清流激湍,篱落飘香,树头红叶翩翻,疏林如画。西风乍紧,初罢莺啼,暖日当暄,又添蛩语,好一番逸趣。
若是有人从高空俯视宁荣二府并大观园,便会发现二府一园遵循的是同一种“东山西水”的风水布局。
在原本只有宁荣二座府邸时,两家的最高点就在宁国府的会芳园中,此时登上天香楼上环视四周,既可以“遥望东南”,亦能够“纵观西北”。
到了大观园修建的时候,设计者也沿袭了同样布局,大主山在东部,主峰更是横伫在东南方位。山有了,再从会芳园的若耶之溪中引来一股活水形成环绕整个大观园的沁芳溪,如是水也有了。
布置成这样的格局,乃是为了凸显宗祠,也是在告诉神京贾姓的族人们,神京贾氏源头之所在。
天气和暖,三月正当春。
天香楼中丝竹之声不断,余音萦绕在山水庭院之中,正是笙簧盈耳,别有幽情。罗绮穿林,倍添韵致。
袭爵三品威烈将军,现任贾氏族长的贾珍坐在天香楼上,披着一件薄薄的香缎锦衣,手里捧着青莲瓷盏,细细地品着盏中的贡茶。
虽说宁国府在第二代贾代化袭爵时便开始走下坡路,但毕竟宁国居长,自打贾敬出城修道,贾珍袭了爵位之后,宁府奢侈之风渐长,几代人的积累,贾珍又在修大观园时得了一笔“赔偿”,用这笔钱整修了一下天香楼,是以单看这里之陈设竟比荣国府还要更富丽堂皇些。
最起码,天香楼这里陈设,毫不不逊于西府荣禧堂。
贾珍两位美妾佩凤、偕鸳正一左一右地站在他身后,轻柔地为他捏着肩膀。
动静之间,红袖摇摆,更添了一分馨香。
另一位侍妾文花手里拿着一竿紫竹箫,噙在唇边奏起着《碧涧流泉》。
香风萦绕之中,贾珍一边喝着茶,一边打着拍子,真是个风吟鸾吹,人生一乐也。
听得高兴的他觉得杯中之物有些寡淡了,便命人换了酒了来,对身后二妾道:“二君妙音,纵是六院之首也不遑多让,今日天朗气清,肯为我歌一曲否?”
佩凤、偕鸳同声应道:“老爷既有吩咐,妾敢不从命?”
二妾福了一福,站到贾珍面前,文花十指如梳奏上了一首《拜月亭》,佩凤、偕鸳取扇按拍,开喉顿嗓,呜呜咽咽,直听得贾珍如痴如醉,飘然欲仙。
天香楼下,一道身影正匆匆赶来,正是宁国府一脉单传的长子长孙,贾珍之子贾蓉,他从宁国府前门一路经过中路正院疾步而来,早已经满头是汗,待进到会芳园,听得从天香楼传来的婉转悠扬之声的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驻足观望。
透过舞动的纱帐间隙,贾蓉瞧见楼上那几道曼妙的身影,脑海里浮现出贾珍三位美妾的容貌,心中不由一荡,脚下更是又快上了几分,捋起身上长褂的下摆往楼上赶去。
“小蓉大爷来了!”
楼下的下人们见了,连忙行礼通报,楼上的贾珍正听曲儿听得正是高兴时,忽然听得贾蓉前来,眼里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嫌弃,但瞬间又很快被他借着酒意掩盖住,身边三位美妾并无察觉。
很快,贾蓉就上了楼来到贾珍面前见礼:“父亲。”随后偷偷抬起视线打量着贾珍身边的三位侍妾,顿时有些口干舌燥。
自己父亲这三位美妾真是不同凡响,便是贾蓉曾经有过秦可卿这般绝色的妻子也被惊艳到了。
三位美妾佩凤浑身雅艳,遍体娇香,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偕鸳脸如莲萼,俏似卓氏文君,唇似樱桃,何减白家樊素;文花齿白唇红,两道秀眉,一双娇媚伶俐眼,一对纤纤擢素手。
如果仅仅是这样,她们仍旧只属美妾之流,美则美矣,却也比不上秦可卿这种绝色。
但有一项,三人堪称世间罕见,佩凤、偕鸳、文花是三胞胎姐妹,三人站在一起,仿佛包揽了天下所有的颜色,动静皆宜,如画儿走出来的一般。三人的美,不是那种美到了极致的美,而是她们就在那里,如同美酒一般,内蕴芳华,越品越醇,越品越香,越品越让人欲罢不能。
眼下,贾蓉就陷入了欲罢不能,瞎想连连。
这三位说是妾室,其实比贾蓉也大不了多少,花信年华,这个年龄段的女人就特别地对贾蓉的味道,既保留了女孩儿的仅剩一点清纯矜持又拥有着女人的成熟。
若是贾兰在此肯定会对贾蓉嗤之以鼻:什么是攻守兼备的御姐,你是真不懂啊,活该你……
贾珍瞧见贾蓉的表情,眼中厌恶之色更浓,加重鼻音冷哼了一声:“这个时候来寻为父所为何事?”
贾蓉被贾珍有些不善的眼神吓住,连忙藏起尴尬,挤出一个笑脸:“孩儿打听到了一件事情?与西府先珠大哥的孩儿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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