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见大皇帝垂念远人,恩被四表,臣等实深感激,天朝上国,赫赫威武,小国寡民,既敬且佩……诚以为中华之辐辏,如甘徕我国之梯航……伏愿九重宵旰长歌日月,升恒万载,太平永固,山河带砺……”
不得不说半岛和岛国的人在某些东西上确实一脉相承,比如见风使舵。
眼看公主不敌,辰国使节立刻上前献上一篇骈四俪六歌功颂德的文章,看样子恐怕是一早就准备好的了。
眼看辰国服软,站在城楼上往下俯瞰的淳治帝嘴角一弯,以天子特有的威严淡淡地说了一声:“可。”
看着失魂落魄,被人搀扶着退下的辰国公主,太子萧煦眉头微微蹙起。
“辰国的人也不知道是怎样想的,觐见上国,居然派出这么一位娇蛮的公主,实在是有失一国之体统。”
“会吗?”二皇子萧亮收回目光,茫然地看着太子,“一国公主亲自下场为国争光,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说实话若非皇兄阻拦,弟弟早就想下场了。”
“你啊你……”太子闻言失笑不已。
三皇子萧时望着辰国公主那落寞的背影,咬了咬嘴唇,眼里泛起一阵意味不明的颜色。
“那人那就是荣国府的贾兰?”
辰国的人告退便轮到贾兰他们觐见,顾廷业原本不想露面,可贾兰不愿,明说了这是四个人一起的胜利,加上早已气消的明兰与贾环在也在一旁劝着,有些感动的顾廷业只好被搀扶着一起过来。
“皇上口谕,顾家二郎身上有伤,贾解元四人免礼。”一名内官笑着上前,止住正要行跪拜之礼的四人。
四人听了,却也不敢无礼,朝城楼上长长作揖。
此时一名内官捧着一套文房四宝。
“听闻贾解元诗词俱佳,藉此得胜之际,请贾解元赋诗词各一首,以添喜庆。”
贾兰闻言虽感诧异,却还是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接过笔墨,作沉思状。
贾环与明兰见了也是一怔,唯独顾廷业神色微微一变,目光不经意间上移少许,随即回到贾兰身上,意味不明。
过了一会儿,明兰也渐渐反应过来,露出一些担忧之色。
远方观赛台上人声繁杂,眼前却寂然一片,贾兰一动不动地站着,一旁的内官嘴角浅笑,一副看戏的样子。
这哪里是增添喜庆,分明就是鸿门宴。
仓促之间作一诗一词,哪有那么简单?
还是在御驾当面,满神京的内眷注视之下,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就在气氛渐渐凝滞,郁气不断堆积压在众人心口之际,贾兰动了。
提着笔的他沾了点墨,刷刷几下在纸上写下一首词,随后又停住了笔沉思着,但不一会儿,他悄然转过头,朝明兰脸上看了一眼,也不开口,让后者惊得小嘴微张,不知所措。
但见贾兰又转了回去,也是刷刷几下。
“学生写好了,劳烦内官大人提请御览。”
那内官见贾兰行云流水般便赋就一诗一词,竟有些愣神,被贾兰提醒了一句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将文稿送上城楼。
“这么快?”刚刚坐下没多久的淳治帝看着戴权呈上来的文稿,表情有些意外。
戴权目光隐隐扫过一旁的忠顺王,躬着身子应道:“回皇上,约莫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如此看来,这贾兰也是个大心脏的人。”淳治帝心中暗道,瞥了忠顺王一眼,嘴角稍弯,略一定神,仔细阅读起手里的文稿。
才刚入眼,看到纸上一个个端方的字,淳治帝不由微微点头。
只见纸上题了一首《忆秦娥》:
天涯路,荒荒野日黄云暮。黄云暮,年年笳吹,征衣如故。
君恩不到边庭戍,乡心空结将军树。将军树,平安烽报,翠围深固。
词的下面是一首七绝:
飒爽英姿五尺枪,曙光初照演兵场。
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妆爱武妆。
读完,皇帝半晌没有说话,众人察觉异常,纷纷投去隐晦的目光,连戴权都忍不住偷偷打量了皇帝一番,但看淳治帝脸上不喜不悲,目光投向远处,露出几分深思,顿时不敢再看,只恭恭敬敬地侍立在旁。
“太子过来,把它念念。”
过了一会儿,淳治将萧煦唤来。
太子接过贾兰的诗词粗略看了看,眼神先陡然一亮,显然也是为贾兰一手书法所惊艳,只是仔细看了之后,太子眉头微微一皱,但还是开口将其念了出来。
东平王哈哈大笑:“真是个有趣的孩子,不爱女妆爱武妆?不愧是贾代善那皮猴子的后代!”
二皇子萧亮挠着后脑勺,闻言也是眼前一亮:“我道为何觉得这诗词不错,原来是这里!哈哈!”
他素来好武,对这等文人骚客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听了“不爱女妆爱武妆”一句后,隐隐好像有些触动,觉得贾兰可为知己。
“难得二哥有喜欢的诗文,敢问二哥觉得哪里好?”三皇子萧时幽幽地问道。
箫亮望着三弟一脸茫然:“不错就是不错,还要分哪里不错么?比如我吃了一根美味的羊腿,我觉得极为美味,难道还得分骨头美味还是羊肉美味么?这也太麻烦了吧?”
萧时被这一番话弄得无法招架,嘴角直抽。
淳治帝看着自己这莽汉一般的二皇子也是一阵头疼,咬牙骂道:“让你平日多读些书,这么浅显的诗都理解不了,成何体统?”
周围的人听完表情各异。
一旁的吴审言眼睛微微眯起,露出和太子类似的表情,贾兰的词意境疏朗,直抒边塞之情,这也就罢了,可那后面的一首诗明显不符士林一贯重文轻武的调子。
一旁的忠义郡王不声不响地站立一边,眼光闪烁间流露出几分赞赏。
【果然,哪怕成了解元,你的身上终究流淌着勋贵的血脉。】
萧天养嘴里喃喃说道:“没想到父王口中没落的荣国府居然出了这么一个人物!找个机会我一定要与之解释一番!”
忠顺王面色阴沉,心中正懊恼着,却忽听身后自己的儿子说了一通,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扭头狠狠瞪了萧天养一眼,后者顿时噤声,不敢触碰自家父亲的低气压。
也因此,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忠顺王阴冷的眼神底下那一抹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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