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
杜月回来的时候,脸颊冻得通红。
“晗晗,你怎么没睡啊?”她轻声问。
许晗说:“我在想事情。”
杜月见状,笑道:“明天咱们去市场逛逛,看有什么吃的。”
“嗯,好的。”许晗道。
她心里乱糟糟的,不知该用何种态度来面对杜月。
她甚至不敢直视母亲的双眸。
她怕她会流露出任何情绪,令母亲伤心。
母亲是个好人。
她只盼着母亲早日康复,哪怕付出一些辛苦,也值得了。
她闭上了眼睛,慢慢进入沉眠。
第二天起来,母亲仍在病床上。
昨晚,杜月说她要熬到凌晨。
她熬夜了。
许晗心里酸涩难忍。
母亲的身体,比她预料得差。
她不放心母亲一个人待着,强烈要求留下来陪床。
“你别担心我。”杜月微笑着说,“我一个人,还可以应付的。”
许晗摇摇头。
她坚持要留下来。
杜月劝她,许晗固执己见。
她坚持留下来。
杜月无奈,就随她了。
许晗坐在椅子上,盯着窗台外面发呆。
杜月则在屋子里收拾她自己的衣裳,准备带走。
“妈,你不用带走衣服了。”许晗突然开口,打断了她。
杜月抬头,不解看着她。
“您和爸爸的衣服都在这里。您还有一堆旧的呢。”许晗说。
杜月怔了下。
她看向自己床尾的两个行李箱。
行李箱都空荡荡的。
杜月的丈夫是个工薪阶层,不舍得花钱置办衣裳,只穿廉价的衬衫、裤子和棉鞋。杜月更是从未添置一件像样的衣裳。
她身上的衣服,是丈夫去年给她买的。
她一辈子没有添置过衣裳。
现在,她有了自己的房子,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衣柜,有了漂亮温暖的房间,她觉得很圆满了。
“晗晗,不用了……”杜月拒绝。
“我帮您收拾。”许晗道。
她把两个行李箱拉到卧室,仔细摆放整齐,又把床单被褥换掉,铺了崭新的席梦思垫。
杜月看着这些,眼眶又湿润了。
“妈妈,你哭了吗?”许晗转头,看到母亲眼角湿漉漉的,吓了一跳,“妈妈,你别哭呀。”
“我没哭……”杜月擦了擦眼睛,说道。
她的手,轻抚在许晗的脸庞上,动作轻缓而慈祥。
她说:“晗晗,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麻烦,你都要记得,有个叫杜月的妈妈。”
杜月的话,似乎另有深意。
许晗不由蹙眉,看着她。
“我们晗晗,长大了,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别再遇到坏人。”杜月继续说,“有困难就告诉妈妈。”
杜月的语气郑重。
她的眼底却隐藏着悲恸与不安,仿佛在提醒她的女儿:“不要做傻事,不能再做傻事了。”
许晗听出了母亲的警示。
她低垂了睫毛,点点头答应下来。
她不会再死了。
母亲才刚刚好转,她不想再让她担惊受怕。
“……我答应您,我不会再做傻事。”许晗低声说。
杜月松了口气。
“好孩子。”杜月说道。
她的脸色苍白。
杜月是一个特别瘦弱的女人,皮肤苍白干燥。
她的嘴唇略薄,显得刻薄。
她总是抿唇,看上去有点凶狠。
这个年纪的女人,很少会有刻薄的表情。
可杜月有时候很凶。她瞪人的时候,目光锐利,宛如刀锋,令人不寒而栗。
许晗不喜欢。
杜月平常也是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不苟言笑。唯有看着女儿的时候,她的目光会变得柔软。
她的眼睛,像水波。
杜月和她父亲,都有一双极其漂亮的桃花眼。
她的女儿,像极了她父亲。
许晗五官精致秀丽,肌肤雪白,眼瞳漆黑幽静。
杜月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你今天先跟同学玩,等你放学,我再去找你。”
许晗点点头。
她送母亲离开了医院。
许晗站在医院门口,久久伫立,望着母亲乘坐的电梯下楼。
她在原地站了几分钟,这才返身往校园走。
她已经不需要上课了。
她是初一的英文老师,不需要早操。
她每周有两堂课,周日是一堂,下午有一堂。
周五晚上是一节数学课。
这些课程,许晗不必参加。
她回到教室,拿出自己的英语课本。
她的英语课,一共有两个选修课,一个是英语课,一个是化学课,她只要选择一个上就行了。
上完了英语课,许晗去食堂吃饭,顺便买了份煎饼果子。
她一边咬着,一边翻开课本,认真读书。
这天,天气阴沉沉的。
许晗不知为何,心口有点闷,感觉有点热。
她想起自己曾经生过一场大病,病得奄奄一息。
病情稳住之后,她偶然发烧,导致记忆力衰退。
这段记忆,她始终忘不了。
当时,她的脑袋像浆糊。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患上了失语症,只以为是因为病情恶化而变得迟钝。
直到很多天以后,她才渐渐明白:“我的嘴巴坏掉了”。
这句话的含义,就是我的嘴巴坏掉了。
从那以后,她再也无法说话。
她不能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也不能写字。
她只能通过听声音来判断别人的心思。
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清楚,一般来说,人在生病或者遭受刺激后,会产生失语症。
她也是如此。
她不愿提及生病的原因,也不肯说出自己被刺伤后的感受。
她总是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向身边的每一个人传递讯号:“你看着我”。
这种行为虽然鲁莽而愚蠢,却极具效果,让每一个关注她的人感同身受,为她担忧焦急。
她的眼神,总是透露出强烈的信息:“快点告诉我!”
“你怎么啦?”
“怎么啦?!”
……
这些话,就是娄晓娥所说的“你怎么啦”。
许晗的眼睛湿润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去。
吴兰见她突然哭泣,吓得手足无措。
她慌忙擦去女儿脸上的泪珠,问道:“你又哪里不舒服吗?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她站起来,刚走两步,膝盖忽然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娄晓娥连忙扶住母亲的胳膊。
这次,吴兰的腿脚更加不利索了。
她颤巍巍地坐回沙发上,喘气声比平日沉重许多,显得非常虚弱。
“妈,你怎么了?”娄晓娥关切地问。
许晗望着母亲,心疼得不知该做什么好。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把母亲害成这个样子。
她低垂着头,默默流着泪。
吴兰抬手摸摸她的额头。温度正常,并没有发高烧。
“没事。”吴兰说,“我累了。咱们吃完饭,早点休息吧。”
许晗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晚餐结束,众人回到卧室。
娄晓娥睡在左侧,右侧是聋老太太和吴兰。许晗睡在右侧,左侧是父亲。
这间房子有五米多宽,床铺在中间。中间隔着一张小茶几,摆着电视机和一台饮水机。
许晗躺在自己的卧室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闭上双眼,脑子乱哄哄的,不由自主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一幕。
那时,吴兰的状况似乎不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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