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傍晚。
许卫国才回来。
他的脸色苍白。
“海中,我去医院了。”许卫国对刘海中道,“她真的是……”
刘海中立马打断了丈夫。
“卫国,这个世界上的奇迹很多,没准是你看花了眼。”刘海中道,“杜月如果真是杜月,咱们不该这样高兴。她毕竟已经嫁了人,咱们不能做棒打鸳鸯的人。”
刘海中的理智尚存。
“我知道。”许卫国叹了口气。他把怀疑的种子埋进了土里,然后带着一丝侥幸,道,“或许,她早已嫁人了。我们误解她了,她其实没有改嫁。”
“是吗?”刘海中笑了笑,“那倒未必,你忘了?她说过,她不敢嫁人,怕连累了别人。”
许卫国愣了下,半晌没吭声。
他突然有点不确定了。
他不希望杜月改嫁。
“你去看看她吧。”刘海中道。
许卫国没拒绝。
两人一起出门了。
许卫国和刘海中在镇上的街巷里转悠,终于寻找到了一处破败的宅子。
这座宅子,在南京路的尽头。
这是南京路最偏僻的地段。
这附近,有一条河流横穿而过,水汽氤氲。
杜月曾经在河边长期洗衣裳。
她是个勤劳的姑娘,她每次洗衣服,都用皂荚,皂角壳的香味,驱散寒冷。
她的父母,是农民,她从小耳濡目染,也爱干净,她是个清秀的姑娘。
她不喜欢这条河,总觉得脏兮兮的,偶尔洗完衣裳,她还会往河底泼几滴污水。
她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
她的手巧,做什么都能做的极好,她会缝补衣服。
许卫国一度认为,她的手巧是遗传自父母。
“这里的房子都空置了三十多年,没人居住,也没修葺过。”娄晓娥道,“我们先租下来,等我弟弟结婚的时候,我就把她接过来。”
杜月没钱,她是靠着捡垃圾卖掉了一块表,凑够了首付,买下了这套房子。
这房子,原主姓许。
原主在外地读大学。
房东嫌弃房价贵,就提出退钱,杜月坚持不退。
这房子,她一个人住,平常没有人住,就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
刘海中和娄晓娥收拾了下房间,把床铺铺好,给许小丫和许小宝铺床,让他们在这里睡下。
“爹,我们今晚要留宿这里了。”许小宝搂着爹爹的脖子,道。
许小宝很舍不得离开爹娘。
“你乖。”刘海中抚摸了下儿子的脑袋,“你在家照顾妹妹。等咱们把妹妹养大,我就带她回乡下,让她跟着你爹。”
许小宝点点头。
他抱着妹妹的胳膊紧了紧,道:“我答应你,我会帮你带妹妹,我保证。”
许小宝不知道爸爸妈妈要做什么,但他知道,他不能成为拖油瓶。
“好啊。”杜月微笑道。
许小宝咧嘴笑了笑。
许卫国也露出了笑容。
刘海中也松了口气。
他们夫妻俩把许小宝交给了儿子,自己则关上了屋子,坐在厨房吃饭。
他们的晚餐是米粥。
杜月煮的。
“你不吃吗?”刘海中发现许卫国只端了碗粥,没动筷子。
“我刚从医院回来,不饿。”许卫国低声道,“你快点吃,别耽搁。”
刘海中点点头。
他低头喝粥。
许卫国却拿着勺子,迟迟舀不到米粒。
刘海中抬眸瞥了眼他。
他的心顿时咯噔了下。
许卫国正盯着锅里瞧,他眼睛死死盯着锅,像是透过那锅,看到了杜月。
刘海中的心揪痛了起来。
他握住了勺子,把一整碗米粥全部喝了,然后站起身,道:“你休息。我出去走走。”
许卫国这个模样,令人心疼。
刘海中不由担心他。
可他不知该如何劝慰。
许卫国慢慢走出了院子。
他一步一步向前挪动。
这个院子,有二百米远。
刘海中追出来时,只见他停在院墙旁,怔怔望着墙根下那棵枯萎的槐树。
那颗槐树枝叶繁茂,生机勃勃。
秋风吹过,满天黄叶簌簌落下。
“卫国?”刘海中喊了他一声,“你怎么了?”
许卫国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挂满泪痕。
他双眼红肿。
“海中,我想去庙里,拜一拜。”许卫国哽咽道,“我听人说,庙里的菩萨灵验。我想去问问佛祖,杜月的事……我是不是做错了?”
他的语调很轻,带着哭腔,仿佛随时会昏厥过去。
刘海中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
他点点头:“好。”
“我去买纸钱。”许卫国道,“顺便再烧些香火,求佛祖怜悯。”
刘海中说好。
他们买了纸钱,又买了一支蜡烛,就往寺庙的方向走。
一路上,许卫国始终低垂着脑袋,神色黯淡。
到了庙门口,许卫国叩响了寺庙的门。
门吱嘎打开。
门内是个小沙弥。
他似乎已经睡熟,迷迷糊糊开了门,看了眼门口的两人。
许卫国和刘海中进了庙里,跪在蒲团上,虔诚磕了几个头。
刘海中把蜡烛递给了沙弥,让他插在炉膛里。
沙弥道了声谢,就闭上眼睛,继续酣睡。
许卫国仍旧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跪在蒲团上,久久不动。
直到刘海中咳嗽,拉了下他。
“我去烧柱香。”许卫国道。
他起身,走向了香案。
他点燃了香,恭恭敬敬朝菩萨磕头。
磕头之后,他才回到了刘海中身边。
“卫国,你别急,咱们慢慢来,你相信缘分,也要相信命运。”刘海中劝他,“命运是不会骗人的!”
许卫国没说话,他的眉宇凝聚着浓郁的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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