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宜嫁娶。
汉长公主刘媛,受封汉德长公主,嫁与武威太守长子杜预,杜元凯。杜预年十七,受拜骑都尉,于成都尚汉德长公主刘媛。
露台之上,春风拂面,薄纱随之飘动。
刘禅坐于席榻之上,与杜恕、杜预父子交流,笑道:“元凯,新婚燕尔,可有衰男儿之志否?今已成家,可以治事否?”
杜预明显还适应不了如此角色,羞红着脸,说道:“启禀陛下,臣少,未知可任矣!”
刘禅皱着眉,感觉杜预缺乏了点英气,说道:“元凯,乃长公主之夫,又有学识伴身,使卿治事,将亦愈知事之深浅也。往昔可以委以重用,今若畏首畏尾,岂能有所成?”
刘禅以为杜预书读多了,又少经历练,不敢承担要职。
杜预也不紧张,而是问道:“敢问陛下,爱臣否?”
刘禅微微挑眉,说道:“何处此言,若不爱卿,如何能以长公主嫁之。”
杜预弓腰垂首,说道:“启禀陛下,爱人者,当利其也。今陛下爱臣,令臣治事,将犹如未能操刀者,操刀以割肉。届时肉未割,刀反伤操刀者。恕臣冒昧,陛下之爱臣,乃是伤臣也,今后众臣不敢求陛下所爱。”
“陛下之于大汉,如屋之栋也!栋折楼崩,臣将亦压于之下。故预岂敢不尽言乎!”
“如陛下有一美锦,陛下定不愿令未能制衣之人,而裁之。任大官、治事,比之美锦如何?此乃百姓、将士性命之所寄,令臣至学者而治之,不合常理也。臣愿学而入政,以为汉室效力。”
“若未学军、政,而治事。臣将如未尝登车却射猎,常忧车毁而人亡,岂有闲暇以猎物乎?此将辜负陛下之所爱!”
此言一出,一向大神经的杜恕也颇是经常紧张,生怕刘禅会因杜预的忤逆而生气。
不过刘禅反而是哈哈大笑,拍手喝彩,说道:“孙子有言:夫将者,国之辅也。辅周,则国必强;辅隙,则国必弱。今元凯年不过十七,所思所为正热刺周正,非常人能有,实乃善莫大焉。”
说着,刘禅朝向杜恕,感慨说道:“朕实乃为女寻一佳婿,为大汉寻一璞玉也。加以琢磨,元凯今后当能为国辅也。”
刘禅所言并非过誉,之前或许是因为受前世历史上杜预之名的影响,对他颇是关爱,期待颇高。而如今刘禅确确实实在杜预的身上,看到一股超出常人的感觉。
十七岁的少年郎,受天子宠爱,又尚长公主,正值意气风发之龄。而杜预却丝毫不见张扬,也不说大话,对自己的人生规划有条不紊。还能长篇大论,以自己为案例来劝谏刘禅,这样的少年郎实在太过少见了。
拿自称神童的诸葛恪,其虽才智过人,但品性却是刚愎自用,极好面子之人。
亦或是以聪慧自称的诸葛瞻,也是十七岁尚公主,授为骑都尉。少有才干,下不能安民,上不能正君,唯有忠孝以留名。
相比于诸葛瞻、诸葛恪两位神童,常年泡在书卷里面的杜预更有大智慧。
“不敢!”杜恕拱手致歉,说道:“臣小儿顽劣不堪,若有言错,还望陛下惩罚。”
刘禅笑着摆了摆手,目光落到杜预身上,说道:“元凯既言愿学而入政,不知愿学何事?”
杜预心中早有所思,跪地说道:“陛下若不嫌臣愚钝,明岁伐吴,臣愿随大军左右,以为治学。”
“可!”
刘禅想了想准备送他一个机缘,问道:“不知元凯近日可有时间?”
“请陛下吩咐!”杜预答道。
“上丞相身体日沉,而隆中药石不足,不知元凯愿送药至隆中否?”刘禅说道。
杜预脸上露出喜悦之情,行礼说道:“臣岂敢不愿!”
历经了十余年的奋战,作为蜀汉丞相的诸葛亮已经名震寰宇,在军略、军政上恍如泰山北斗,令常人难以逾越。
随父入汉的杜预,因其父的身份的原因,可以接触到大汉一些机密政策或是重要资讯。而杜预本身从小博览群书,对经济、政治、法律、工程等学都有涉猎。在他认识到了诸葛亮的所为后,早就对其崇拜不已。
若非诸葛亮常年征战,加之杜恕久任武威太守,杜预无法跟随诸葛亮左右,否则他早就想跟在诸葛亮身旁侍奉,听其教诲。而刘禅名为让其送药,实质是让杜预侍奉诸葛亮身侧,以为教导。
就是不知道诸葛亮遇见如此璞玉,会有什么反应。希望能在心理上让诸葛亮开心些,从而对他的病情微微有所改善。毕竟诸葛亮曾感叹己身之学,无人能通。
“哈哈!”刘禅指了指空空的茶杯,笑道:“还不奉茶!”
“诺!”
杜预起身利落,一脸欢喜地接替了侍从的工作,专心服侍自己的岳父和父亲。
其间,杜恕沉吟少许,奉上奏疏,进谏说道:“陛下,臣居西北武威,闻江原官谷案。柳句、伍益所为不法,振动蜀都,而其罪状发于一小吏,满堂公卿大臣初无一言。自陛下登基以来,司隶校尉掌于上丞相之手,御史中丞形同虚设,上丞相于国内时,尚能举纲法度以监奸佞之人。”
“上丞相跨地远征,司隶校尉难掌其责,御史中丞手无大权,朝廷风气又如何肃然。尚书令虽是贤才,但如何能一心二意,既筹集军粮,又能掌朝中督查之事。臣窃以为,大汉至今,还需改良内府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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