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十六年,四月。
武关城墙之下,箭矢横飞。
大汉军士脸色苍白,在军官的督促之下,冒着密集的箭矢蚁附攻城。
固守武关的魏军士卒准备充分,甚至从城墙上倒下了一大缸金汁。城墙之上,甚至还见到生活在武关周围的壮丁健妇在输送矢石,抵抗意志令人感到惊讶,也不知道守将对他们说了些什么。
“杀啊!”
云梯之上,大汉军士如雨点般落下,随后又有悍不畏死的士卒涌了上去。
一戈人将校身披重甲,手持汉刃,见不断有同族士卒战死,气得哇哇叫,不能平视的纵目更加突出,端像是后世三星堆出土的青铜人。
他抢过亲卫手上的大盾,顺着云梯就往上爬。
这些被鲁芝从川西山区迁至关中居住的戈人,身材矮小,体格壮硕,力气过人。又加上他们来往山地,以碉堡居住,攻打武关这种险峻的城池远比来自西北的汉人或北地胡人更加精通。
城墙上枪刺刀砍,甲胄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此人随后挥舞汉刃,连续砍杀城墙上的两名魏军士卒。
面对悍勇之士,守军疯狂反扑举着长矛捅刺,汉军将校伸手夺过矛杆,猛地发力一拉,守军从墙上落下。
随即猛地跨上一步,登上了城墙。
四五根长矛几乎在同一时间戳到他身上,坚固的甲胄先是抵御了戳在胸部的长矛,随后而至的其余长矛或戳大腿,或刺腹部。
剧烈的疼痛让汉军戈人士卒大吼,身体内的凶性彻底被激发出来,根本不防守,砍断长矛,跻身冲入守军人群中,根本不管多少兵器往自己身上招呼,使劲挥舞着汉刃。刀刃卷了,就拔出短斧使劲敲砸。
城墙上的汉军戈人士卒士气大振,脸色由苍白转为赤红,大吼着跟了上去。
他们虽然畏惧,但知道若是攻克敌军城墙,又被观战的陛下看重,亦是能发达。如他们的戈人将校大多是通过那场潼关之战,被陛下看重,从而衣食无忧。
涌上武关城墙的汉军越来越多,到处是人,队形难以施展,人人陷入混战。
刀砍斧劈,枪刺矛戳,到处是两军士卒的惨叫声,不断有人跌落城墙。
最初攻上去的戈人军校已经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嘴里还咬着不知道谁的右耳。
一个个跃上城墙上的汉军士卒踩过地上的尸体,将守军一步步逼了下去。
在山丘上观战的刘禅举着马鞭,遥指武关,笑道:“戈人精壮,若是再加以调教,未必不能比肩白甲卫卒。”
戈人生活在川西地区、岷江上游一带,乃是川西地区的原住民。戈人生活于河谷地带,在坡地上耕种,饲养牲畜,过着半农耕半游牧的生活,与来后的羌人生活方式颇有相似之处。
不过比羌人的文明程度,戈人的开化程度较低。居住于洞穴当中,妇女地位崇高,知母而不知父。大汉把这些开化程度较低的戈人迁至关中,单独设城邑管辖。由于大汉的强行介入,戈人男性地位上升迅速,打破了原始以女为尊的社会关系。这让戈人男性对大汉统治,并无多少的排斥,反而心有幸焉的状态。
出身賨人的王平微微颔首,点评说道:“戈人粗鄙,不识教化,故性凶悍。若选善练兵者加以调教,可比肩賨人也。”
未待刘禅等人高兴太早,武关上号角声吹起。
“呜!”
城墙上,一支精力充沛的魏军甲士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冲入混乱的汉军阵中。
“轰!”城门从里侧被凶猛地推开。
“嘚嘚~”马蹄声骤然响起,乐綝率领数百魏军精骑从武关城门中冲杀出来,袭杀正欲攀登城墙的汉军士卒。
先是一轮箭雨,射得这些阵型混乱的军士惨叫连连,随后魏骑突入,刀剑连砍,少有征战经验的戈人士卒被杀得哭爹喊娘。城墙上的戈人将士瞬间慌了神,不是爬下云梯,就是在乱战中被杀。
笑容满面的刘禅气得脸都青了,没想到乐綝居然还留有一手。若是城墙上的是大汉精锐的白甲、赤甲、虎步士卒,岂能会如此。
困境之下,至少会抱团固守,等到大汉后续援军抵达。不过精锐的白甲、赤甲、虎步三军甚是宝贵,不管是刘禅还是诸葛亮都使用得小心谨慎。
戈人军士关键时刻还是差了一口气,不管性情如何凶悍,但他们生性散漫,入军训练不久的缺点,就注定了他们将会在重要时刻拉垮。
不等刘禅吩咐,来自西北的胡骑见状拥了上去,寻上魏骑厮杀在一起。
狭窄山间的地形对双方都极为不利,但总体而言,战场局势似乎对魏骑更加不利。
魏骑根本来自中原汉人与东北乌桓人,他们擅长的是马战搏杀,即以相对严整的阵型和良好的装备,辅以合适的战术,冲击敌军军阵,起于卫青、霍去病击匈奴的中原骑兵战法,对个人的骑术要求并不高。特别是在大汉推广马具之后,魏国方面也迅速跟上,如此情况下,骑军的组建更加便捷,因冲击战术对军队的纪律和配合要求较高些。
相比于魏军擅长突骑,而汉军的骑兵风格较为杂糅,汉骑成员有羌人、汉人、胡人。这些来自不同民族的兵源,让大汉骑兵风格更加丰富多彩,便于布阵。
来自鲜卑、匈奴的胡人骑兵是典型游骑兵的代表,他们具有极强的机动力,作战以包抄为主,善使弓箭,用精熟的骑射来杀伤敌人,故而鲜卑、匈奴的肉搏能力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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