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渭北,魏军营寨。
中军营帐内,棋盘摆在案上,香炉燃烧着檀香,清香缭绕营帐,司马懿与司马孚相对跪坐其内,各持棋子落于其上。
司马懿手持黑子,下落棋局,试图围杀棋盘上的白龙,不过神情间有些纠结。
司马孚两指夹住白子,捋着胡须,看着司马懿落子,说道:“兄长似乎心思不宁啊!”
司马懿下落棋子,松开紧缩的眉间,说道:“大军事务烦琐,颇有操劳而已。”
司马孚面露关怀之色,探手入棋笥,关怀说道:“兄长身为大将军,关中都督,有抵御诸葛亮大军重任,往日还需多多休息,不可操劳过度,以伤身体。”
司马孚,字叔达,司马懿三弟;司马懿,字仲达,乃司马家二子。司马懿长兄司马朗,字伯达,早在十七年因送药,感染瘟疫去世。故司马懿乃现任的河内郡司马家家主。
有趣事的是,大家认知里司马懿很能活,活了七十三岁,殊不知司马家的人寿命都比较长。就拿三弟司马孚而言,活到了九十三岁,撑到了司马炎登基。司马懿的父亲司马防也能很能活,从桓帝活到关羽水淹七军,七十一岁。
相比于二兄司马懿而言,司马孚的性格仁孝温和,很是谨慎。历史上高平陵之变,司马孚虽参与其中,但之后有意避免过多地参与政治。
魏帝曹髦被杀之际,司马孚失声痛哭,自言自己是罪人。司马氏废立皇帝时,他也未直接参与其中的谋划。曹奂被贬为陈留王时,司马孚握着曹奂的手,泪流满面,自言:‘臣死之日,固大魏纯臣。’
相比于司马懿这种‘大魏忠臣’,司马孚这个‘大魏忠臣’的成分,相对而言会更纯粹些。
司马懿跪坐而席上,摆了摆手,说道:“无事,大军十余万常驻关中,又有军市,不免有违反军纪之人,侵辱关中百姓。今已被惩处不碍事。”
司马孚抚须笑了笑,说道:“兄长军纪严明,不辱百姓,实属难得。”
司马懿闻言,轻哼一声,说道:“军中将士上下遮蔽,此时若非京兆太守(颜斐)知晓通报,我将被军中奸猾之人所蒙蔽。”
颜斐,字文林,颜渊二十三世孙,从曹丕时期便担任京兆太守,已有十几年的时间,政绩常年居雍州第一。长安从兵乱中恢复生机,颜斐当居首功。
在颜斐的治理之下,京兆物产之丰富为雍州十郡之最,相比于关中其他冯翊、扶风二郡道路闭塞,田地荒芜,百姓饥寒交迫而言,京兆可谓是安居乐业之所、富庶之地。
颜斐还在关中兴办学校,凡郡中官吏、百姓想要读书的,只要做较轻的劳役就可以了。自己克己奉公,只靠自己的官俸自给,从不贪污受贿。
说着,司马懿感叹道:“若非颜文林及时通报,百姓心中怨言难平,必会心怀不轨者,奔逃诸葛亮。”
关中目前内卷严重,诸葛亮为表示蜀汉的爱民之心,严纪军法,禁止有士卒欺压百姓,同时还时不时接济五丈原一带家中贫困者。司马懿更是不敢落后,对于欺压百姓者,全部处以重刑,并给予赔偿,拉拢关中百姓民心。
司马懿与诸葛亮不仅在军事斗法,在各个方面都进行斗法,不为对方所趁。
司马孚将白子落在棋盘上,问道:“不知兄长可有胜诸葛亮之法?”
司马懿收回欲落的黑子,沉吟说道:“以目前之兵恐胜,若有四万援军,将有破敌之策。”
“哦!”司马孚看向司马懿,好奇问道:“兄长何出此言?”
司马孚身为度支尚书,执掌曹魏的国家财政,出现在关中并非偶然,而是受曹叡委任前来关中抚军,并询问司马懿近期战事如何。
司马懿将手中黑子落到棋盘上,似乎自信地说道:“诸葛亮、黄权虽提卒十余万饮马渭水,兵精马壮,但诸葛亮不善用人,魏延攻安定而败退,黄权兵围陈仓而难克,唯有王平之兵侥幸取利。”
“以黄权此人观之,虽通兵谋,但其人多谋少决,往日依仗陇山之险,以退大司马(曹真)。其能掌三万之卒而担大任,不过所靠托孤大臣之名。举兵围困陈仓半载而无功,实乃智计不足也。诸葛亮之策,某已看穿,破敌或在黄权身上。”司马懿说道。
司马孚一脸惊喜地说道:“兄长此言不假?”
司马懿微微颔首,说道:“此言岂敢有假,兵法之道虚实有异。我军若能破黄权,解陈仓之围,诸葛亮将孤军难支,越明年亦是无功而返,不久其兵将退。”
司马孚捋着胡须,思虑司马懿所说的计划,说道:“兄长所言正是。诸葛亮举兵屯五丈原,乃是为牵制兄长大军,而使陈仓空虚,以至让黄权围攻。若能破黄权,诸葛亮夺陈仓无望也。届时孙权已撤军,黄权已破,魏延败退,诸葛亮必败走矣。”
司马孚的军事才能虽然没有司马懿那样突出,但是亦不容小觑。历史上,司马孚曾率兵援合肥新城,以让诸葛恪惨遭新城之败。
是故司马孚对目前关中局势也颇有研究,知道陈仓是关键所在。也知道诸葛亮为什么宁可屯兵五丈原,也不过多地派遣士卒支援黄权。
司马懿伸手入棋笥,抓着黑棋,解释说道:“正是如此。诸葛亮屯兵五丈原,黄权驻军陈仓围而不攻,示敌以弱,实设圈套尔。若无卫公振统率四万大军来援,我轻易率军解陈仓之围,将中诸葛亮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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