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戏台后院。
段玉楼勾着花脸,手持虎头大刀在前,侯四娘紧随其后,路过戏班后台时顺手抽出一件青衣外衫擦掉脸上血迹,又将衣服反过来罩在身上挡住身上血迹,两人居然一路闯了出去。
府衙里众人见一个戏子带着妆,穿着行头拿着一把大刀大步而出,不明所以,一路竟无人阻挡。
就这般畅通无阻地行到偏门外,正赶上一小厮架着辆空马车欲向马厩而去,被段玉楼执刀揪下车去,侯四娘紧跟着钻进马车。
“驾!”
小厮摔倒在地发着楞,直到马车拐了个弯消失在街道尽头,才慌忙爬起。
……
嘉菲一场戏罢,从台上欢快雀跃而下。
至于台下看客丢上的小钱、碎银子她连看也不看。
坐在二楼的府尊大人与另一位主考官一同点头称赞,尤其是那位主考官乃是京官外派,在京城都从未见过功夫这么好的大武生。
“此子若身在京城大戏班之中,指日必红透天去。”
“诶?这钱世侄更衣,怎去了那么久还未归啊?”
知府随口说了一句后,扭头向侧桌看去,钱如玉领来的人都不见了。
……
嘉菲下台后蹦蹦跳跳接受着戏班诸人的祝贺,喜笑颜开的她忽然停在原地,一双柳叶弯眉头微蹙起来。
程羽此时已通过意念,将刚才假山石上发生之事告诉猫妖,猫妖也没想到居然在戏楼后发生这般大事,且至今还无人知晓。
她赶紧寻一无人之处,悄悄跃上隔壁屋顶,低头向僻静花园内看去,只见离戏台最近处躺着一身首异处的男子,再远一点是一袭青衣的书童,假山石旁边还有一男一女倒在血泊之中。
那男的还有呼吸。
钱如玉被刀把砸到后脑,仅是昏迷过去,连带着摔倒时磕掉了两颗门牙。
程羽落在嘉菲肩头,嘉菲扭头问道:
“他二人逃了?会不会连累戏班?”
程羽摇摇头,心念道:难说。
……
又过了约莫小半盏茶的功夫,倒是门口先吵闹起来,说是戏班里有两人抢走了一士绅家眷的马车扬长而去。
继而戏班里的才发现后院的三具死尸,于是府里顿时乱成一团。
而此时段玉楼的马车早已驶出外城,沿着一条官道疾驰而去。
……
当天下午,钱如玉才悠悠醒来,身边贴身三人此时都已命赴黄泉,仅剩几个小厮。
其中一个已快马回青川县禀报,余下的都须紧紧守在钱如玉跟前,这位钱府大爷才能安心。
乾江府衙与县衙都派出大把人手,务求追到行凶二人,追捕榜文更是第二天一早就张贴于内外两城。
整个戏班也跟着受到连累,除去初次登台就赢得满堂彩的嘉菲之外,其余系数被关进了府衙牢狱。
五天后,钱林泓带着大队人马,足有几十号人风风火火赶到乾江府城。
府尊亲自开中门将钱大员外迎进府中,毕竟事情是出在他家堂会上,初见钱林泓也带着一些心虚。
钱林泓未给府尊好脸子看,只是边走边与其简单寒暄一番,连正厅都没去,坐也没坐,径直向钱如玉所住一偏院行去。
自打出事后,府尊生怕再出事端,将钱如玉养在府衙后院,亲自安排人手看护。
钱如玉缠着头卧在床上休息,猛地见了父亲来了,顿时哭成一泪人。
钱林泓强忍着心痛,又将事情前后经过询问一遍。
钱如玉之前醒来之后已将事情对府尊及办案的快手们讲了一遍,只是隐去了与小月仙假山石后私会那一段,改成了更衣后的偶遇。
当钱林泓闻听侯四娘死而复生后,浑身一寒。
原来禀告的小厮事发后就慌张仓促快马回城,彼时钱如玉还未清醒,他并不知事情详情,只道是大爷与戏班里的争风吃醋才惹下的祸端,因此钱林泓并不知这里面还有侯四娘的事。
此时府尊恰到好处的将之前戏班的供词拿出,原来那侯四娘竟然沉江未死,被班子搭救上来,随着戏班来到了府城。
“这位侯四娘据说还是尊府里的姨娘,怎会被戏班从江中救出?”
府尊大人方才就对钱林泓不冷不热的态度有些微词,隐忍了一路,此时将心底里一直压着的疑问抛了出去。
“这……”
钱林泓在青川县内乃是一霸,手下命案没有几十,也有十几,暗地里随便弄死个姨娘本不是什么大事,但若是被别人攥住了辫子,尤其是官场同僚派系复杂,虽说自己只是个捐班儿的闲职,但保不齐被对方派系当做软柿子先开了刀,参一本草菅人命的话……
钱大员外暗自思量一番后拱手答道:
“府尊大人有所不知,这侯四娘乃是府里一女眷,去龙相江游玩之际不慎跌落下水,我府里上下寻了许久未果,皆以为其葬身鱼肤,不成想竟然被这戏班所救。此女素日里与管事钱禄及长子书童,也就是两位死者有隙,想必因此潜伏着来寻仇。”
府尊老爷嘿嘿一笑道:
“可那小月仙原本是这戏班里的青衣,而堂会之际却是随着世侄而来,最后也玉殒在世侄身侧,难道也是因与那侯四娘相识有隙不成?”
钱林泓闻此心中一沉,这府尊老爷话里有话,难道说这次出事,是有人精心安排的?
他抬眼看了一眼府尊,沉声一笑说道:
“那戏子想必是无端受了牵连,遭了嫉恨,亦或是对方失手打死,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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