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指着宫里，又指着聋子，喉咙里发啊啊的声音。
聋子什么都没听见，见哑巴露出惊慌的神色，觉得他有些大惊小怪，“是不是熬不住了？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咱们办完差事，便可回去休息了。”
他并不指望哑巴回应他，他将双手拢在袖子中，闭上眼睛，垂下眼皮打瞌睡。
林素锦的尸体被人发现时已是第二天的午时了，她衣不蔽体，身上都是鞭伤，那一道道鲜红的伤口，白色的衣裙几乎被鲜血染红了。
慕容瑾蓬头垢面，一头脏兮兮凌乱的头发垂在面前，看不清他的面容，他手执鞭子，指着躺在地上的尸体，大笑道：“她死了，一点都不好玩，居然就死了。”
他又好似发了疯，扬起鞭子去抽打那具一动也不动的尸体。
送饭的宫女摇了摇头，对身侧的宫女道：“又死了一个，这废太子的疯病已经越发厉害了，这女子也不知如何会到了这行宫，竟然被废太子活活打死，真是太惨了。”
“谁说不是呢！咱们还是快走罢，待会废太子发疯，倒霉的就该是咱们了。”
门被锁上了，也不只过了多久，终于有几个太监进来，将林素锦的尸体抬了出去。
……
半年后，京城林府之中，林良辰正坐在六角凉亭中烹茶，林九上前道：“大人，朔州来信了。”
林良辰急忙道：“她总算来信了，快拿来。”
自从江府的那场大火，她便去了朔州，诞下了孩儿，为了不连累他，她的藏身之地竟连他都瞒着。
他展开信笺看过之后便将信放在炭火上烧掉了。
院中梨花簌簌而落，洁白的梨花宛若枝头堆雪，一阵风吹过，落英纷飞，他手执一片轻盈的花瓣，放在鼻尖轻嗅。
林九又道：“苏姑娘若是知道大将军病了，她会不会因此而回京？”
“她只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都已经大半年了，也该释怀了，她会来见他最后一面的。”
他看着炭火中的信变成了灰烬，一缕青烟飘过，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认清苏媚心中没有他的事实，若非如此，他便不会将邢如烟写给他的那封信交给江泠，让江泠揭开邢如烟的阴谋。
“大将军病危，作为同僚，我也该去看看，走罢！”
苏媚巡完铺子回来，先去里屋抱了刚满四个月的儿子，亲了一口他肉乎乎的脸蛋，又喂儿子吃了奶，襁褓中的婴孩满足地打了个奶嗝，又睡着了。
看着那与江泠相似的眉眼，她陷入了沉思。
那日大火，只有落梨院的火势最大，江泠才去漠北，府里便失了火，苏媚便知道纵火之人背后的目的便是她，她便将计就计，换上了婢女的衣裳从厢房后的一处狗洞出去，临走时，又在院内加了一把火，让整个落梨院都烧成了灰烬。
这一逃便逃了大半年，生下宝儿之后，她便一直在扬州和朔州两地跑，又在朔州开了几间铺子。
尚嬷嬷推门进来，神色凝重：“秦姑娘，将军他，病危了。”
尚嬷嬷眼圈一红，淌下泪来，颇为心酸道：“将军连自己的儿子都没见过，就要……”
她说着便哽咽了。
苏媚心头一惊，顿觉心口一阵阵憋闷，说不出的心酸滋味，“怎会如此？”
自从生下小宝后，她一心都在宝儿身上，偶尔空闲时才会想起江泠，可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再次得到江泠的消息，竟然是他已经病危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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