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长公主落座在一方漆木小几的藤椅上,大接过茶盅,抿了一口,只觉齿颊留香,疲倦尽去,残阳落在水榭周围的湖水上,夏风吹拂着湖面,波光粼粼。
怜雪迟疑了下,说道:“殿下,咸宁公主已在宫外等候多时了。”
坐在晋阳长公主身侧的李婵月,容颜娇媚,轻声说道:“表姐来了,我去看看。”
“坐下。”就在这时,丽人轻唤了一声。
李婵月重新坐回原地,撇了撇嘴,端起茶盅,轻轻啜了一口茶。
晋阳长公主美眸现出一抹思索,问道:“贾子钰呢?”
她就不称呼永宁伯。
怜雪低声道:“回禀殿下,永宁伯说有些事务在宅邸中需要处置,等晚上再给殿下接风洗尘。”
“他倒是见机的快。”晋阳长公主玉容微顿,轻笑了下,想了想,笑意敛去,说道:“让咸宁过来吧。”
怜雪应命一声,转身去了。
李婵月坐在一旁,看着女官在香炉中放好艾草、沉香、冰片,袅袅青烟而起,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婵月,你去和探春、湘云她们几个说会儿话,引领她们在府里四处转转,她们没来过这儿。”晋阳长公主柔声吩咐说道。
在洛阳的长公主宅邸,占地面积比之神京不遑多让,园林深深,后花园中琪花瑶草不知凡几。
李婵月“嗯”地应了一声,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晋阳长公主,道:“娘亲,表姐她……”
“还不快去。”晋阳长公主催促一声。
李婵月身形一顿,忙应道:“好。”
暗道,娘亲一脸“凶巴巴”的样子,会不会和表姐大打出手?
过了一会儿,咸宁公主随着夏侯莹来到水榭,只见水榭已是亮起了点点灯火,少女已换去了飞鱼服,代之以绿荷长裙,梳着飞仙髻,玉容冷清幽艳,眉眼见着深深忧色。
行至水榭,只听得袅袅琴音沿着碧波荡漾的湖面而来,而橘黄烛火在轩窗中若隐若现,一道倩影风姿绰约。
“殿下,我就送您到这儿。”夏侯莹低声说道。
“嗯,多谢夏侯师傅了。”咸宁公主轻声说着,深深吸了一口气,沿着木质翘板向着里间而去。
哪怕不是第一次见着那人,可这次却是平生未有之忐忑。
轻手轻脚地进入厢房内,倏然就闻着一股草木清香扑面而来,循声而去,绕过一架琉璃屏风,来到里厢,却见一个着丹红长裙的丽人,背对着自己,坐在一架古筝后,双手抚琴,纤纤玉指勾动琴弦。
纵然听到脚步声渐近,也不回头。?
咸宁公主屏气凝神,樱唇翕动了下,没有催促,等了一会儿,直到那丽人将琴曲弹完,洁白修长的玉手,端起小几旁上的茶盅,洁白如雪的手腕上,翡翠手镯碧玉莹然。?
丽人侧脸逆着光芒,柳叶秀眉在眼角现出黛轻色,弯弯而密集的睫毛掩下,挺直的鼻梁遮蔽下暗影,如玫瑰花瓣的唇瓣,轻阖在微光的茶盅边缘,带着细微热气的茶香沿着祥云图案的茶盅边缘逸散而出。?
一举一动都是雍容、优雅。
咸宁公主仅仅看了一眼,微微垂下螓首,心思复杂。
咸宁公主柔声唤了一声,清丽甚至略有几分清霜的玉容,见着一丝不自然。??
晋阳长公主淡淡道:“不避艰险,随军出征,我们老陈家最近可出了个巾帼不让的女将军。”
咸宁公主被说的心头剧颤,只觉如芒刺背,曲眉丰颊的少女,略有几分清丽的玉颜,因为羞臊而浮起淡淡红晕,嗫嚅道:“我……”
只觉先前一肚子觉得理所当然的话,在这时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
晋阳长公主转过身来,秀眉之下,狭长清冽的凤眸盯着少女,锐利的目光,直将咸宁公主看得错开眼神。
丽人徐徐走来,每一步恍若都踩在咸宁公主的心尖上。
然而却见那丽人在自家耳畔,附耳道:“本宫的男人,如何?”?
咸宁公主:“……”
只觉脚步一乱,“嘤咛”一声,向着后面踉跄退了几步,看着对面玉容如霜,眸光幽幽的丽人,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惧意。
小时候,因为母后和母妃的缘故,眼前那人对她就有些严厉,那时候的母妃还有母后,都还未册封着皇后和贵妃。
晋阳长公主紧紧盯着咸宁公主,柔声道:“你就没有什么和我说的?”
咸宁公主终于有些撑不住,轻声说道:“姑姑,我和先生他……是情投意合。”
晋阳长公主柳眉竖起,“嗯?”
“姑姑,我……我错了。”咸宁公主垂下螓首,连忙说着。
准备了许多话,但却一句话不敢说出口。
晋阳长公主看着少女,见其眉角未开,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就怕那人再一个没忍住,与咸宁剑及履地,如今看来,他还算有着分寸。
晋阳长公主近前两步,轻声道:“你不是不知道,他有了正妻,你不是不知道,他和本宫早定终身,这些你都知道,你只是想要抢,你不仅想抢本宫的,你还想抢那秦氏的,你如今跟着他来河南,如今又有了肌肤之亲,是不是回去就要逼迫着他休了正妻,然后娶你?”
咸宁明明不知道皇兄的安排,可仍是胆敢如此,多半是处心积虑,有意如此。
偏偏这时候和她那个皇嫂一样,做人畜无害状。
“我……我没有。”咸宁公主闻言,玉容苍白,明眸睁大,似有些难以置信,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来河南也是因为早就和先生忙着京营的事务,还有这是先生提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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