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说着说着,似乎陷入了某种自责担忧情绪,原本清冷悦耳的声音有些低沉。
贾珩面色顿了顿,道:“其实,在开封府城那边儿,我也担心殿下这边儿会有什么事儿,还担心留的兵马太少了。”
咸宁公主闻言,明眸看向对面的少年,怔怔望着。
她方才真是提心吊胆,先生他也是吗?
是了,如果不是担心她,先生这会儿应该在开封府城中坐镇,而不是第一时间返回大营……这原就是过来看她的。
心念及此,咸宁公主胸腔中的一颗芳心砰砰跳的厉害,好似要跳出嗓子眼一般。
事实上,情谊大多时候都不需要说出口。
咸宁公主抬眸对上那道复杂的目光,只觉一股喜悦和感动的情绪在心底酝酿着,心头似乎生出一股莫名的冲动。
贾珩默然片刻,躲过那柔波点点的目光,低声道:“好在贼寇人心不齐,各怀鬼胎,不然这仗还有的打,如果高岳当初没有在汜水关损兵折将,以其人将略武勇,必然要以手下兵马整合其他几家,再想如今夜这般破城,就不容易了,只怕需得集步骑十万,集合数万丁夫,才得试着破城。”
这都是可以想见的事儿,没有在汜水关折损的高岳,以四千人再加上首破开封府城的威望,大敌当前,很容易取得对其他几家势力的控制、支配权,那时候,开封府这样一座大城没有十余万人围攻,想要攻破,想都别想。
“先生,不知攻城伤亡几何?”咸宁公主见少年躲开目光,樱颗贝齿咬了咬嘴唇,近得前来,轻声问道。
有时候,她都不知道先生在想什么,明明已经……
贾珩轻声道:“京营几部伤亡汇总还未送过来,不过单以白日骑卒试探攻城,就伤亡了一二百人,这次攻破开封府城,因为有着内应接应,想来最终伤亡不会太多。”
这就是他为何非要以刚刚成军不久的京营骑军,急切攻城的缘由。
一旦开封府城中的各部贼寇在外面压力下,完成初步整合,甚至适应官军的攻城强度,随着时间过去,各部协同能力提升,再加上对开封府城防御设施运用的愈发得心应手,那时候,步卒赶来就能如愿攻破开封府城吗?
不说其他,比如将城内几门完全堵住,强迫城内百姓上城协防,激起必死之心。
虽然此举可能会遭到开封府城内百姓的自发反抗,但也可能什么反抗都没有。
那时,鉴于李自成三打开封的前世历史,开封府城一战不可下,攻城拖延一两个月,如何能行?
那时候付出的代价,可就不是一夜折损了两千步骑两用的士卒那般简单,而是旷日持久的攻守战事,连番大战,死伤者众。
因此,哪怕没有曲朗作为内应,他也必须以所领骑军趁着贼寇立足未稳,对开封府掌控力度不强之时试着发动一次进攻。
这是一个执掌枢密国政的军机大臣,谋全域的思维方式。
执着骑卒不能攻城之论,那金军骑兵就不应该南下开封,匈奴和蒙古骑兵就应该在前汉和南宋的巍峨坚城下,仰天长叹,高呼不可战胜。
那些被蒙古骑兵吊打的欧亚大陆诸国直呼内行,嗯,必须要在国内筑城,在边境修墙。
咸宁公主转而问道:“先生方才提及一伙儿贼寇乘着船只逃到黄河对岸?先前不是派了兵马过去围追堵截?”
贾珩点了点头道:“已派人寻船只渡河追杀,康绍威部早已前往延津、封丘等地,其部派有斥候在开封以北的黄河北岸进行侦测,如发现贼寇踪迹,以轻骑沿路清剿,而且明日我会行文诸县,严令各地对贼寇清理。”
在平原地界,骑兵速度快于步卒,贼寇散乱在广袤无垠的华北平原上,逃亡不多远就能被追逐狩杀。
贾珩轻声说着,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已与一步之遥的咸宁公主,注视着那双清幽、明亮的目光,轻声说道:“殿下,等会儿向朝廷书写军报,明日一早以六百里急递向朝廷报捷。”
咸宁公主轻声道:“那我现在就写。”
说着,转身来到一方书案后,拿起纸笔,看向不远处的少年,道:“先生过来说着,我这边儿就写。”
贾珩应了一声,在咸宁公主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口述着战事经过以及贼寇成擒的情形。
咸宁公主的书法很是秀美、峭丽,不大一会儿,书就一封军报,转过螓首,目光熠熠看向贾珩,道:“军报写好了,先生署名、用印吧。”
说话间,纤纤柔荑将毛笔递将过去。
贾珩接过毛笔,碰到少女细腻入微的肌肤,触感略有几分冰凉,在下方题写着自己的名字,然后从随身香囊中取出一方官印,都朝着上面哈了一口气,在军报下方的空白处盖印,道:“等会儿再寻行军主簿,盖上大印。”
贾珩将毛笔放到笔架上,转眸看向咸宁公主,却见容颜清丽的少女,正自目不转睛地看向自己。
“殿下怎么了?”贾珩轻声问道。
咸宁公主连忙垂下眸光,拿起军报,声音微颤说道:“想来军报送过去,父皇他也能睡个囫囵觉了。”
“圣上为河南变乱的事儿没少忧心,不过明天先飞鸽传书送过去,军报估计要在明天晚上了。”贾珩叹了一口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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