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春暖雪融,正当荀彧感觉心有不安准备回返成都之时,阎忠、贾诩等人寻了过来。
众人先是一番客套,正当荀彧招呼众人就座时,阎忠却拉着他的手臂,指着一旁的半大少年笑道:“你在雒阳有了些时日,想来也是知晓大王置办了一个《民报》的,而这位就是《民报》的小记者,听说你是颍川第一名士,这才主动寻到了老夫,想当面请教文若一些疑惑不解。”
阎忠刚提到“民报”两字,荀彧面色瞬间一变,心下危机感骤然拔高三分,看着阎忠等人叹气一声。
“诸位难道真要置荀某于死地吗?”
阎忠、贾诩等人不由相视一眼,心下却纷纷暗自叹息,但几人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
“呵呵,文若多虑了,《民报》在长安、雒阳时,也是时不时就寻一些人询问一些事情,有些是文人士子,有些则是一些耕种老农,询问的事情也是五花八门,文若你不用太过担心!”
阎忠虽然一副笑呵呵,心下却叹息不已,知道这一次荀彧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半大小子的张灿却不管阎忠等人心下所想,一手拿着木夹子一手拿着笔,神色郑重向着荀彧一礼。
“先生请了,学生是《民报》记者张灿,有些几个问题想向先生解惑,还请先生能够允许。”
说着,他也不管荀彧愿不愿意,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木夹子。
“学生听闻刘协穷兵黩武,欲要强征十万大军远征淮南,以至于益州百姓怨声载道,各地也发生了多起百姓反抗暴政之事……”
张灿抬头看向神色变冷的荀彧。
“先生如何看待此事?”
荀彧转头看了眼不甚在意的阎忠,皱眉不悦道:“天下大乱,群匪乱起为祸乡野,陛下志在恢复天下,你这娃娃怎敢如此污蔑?”
阎忠、贾诩等人相视一眼,但却没人主动开口,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荀彧训斥半大小子的张灿。
张灿也不多言,低头在纸张上记录着什么,嘴里却再次开口。
“先生言天下乱匪纷起,刘协志在恢复汉室,然刘协不在荆州境内征募敢战勇士平定江南之贼,反而逃入天府之国的川蜀境内,敢问先生,这是不是有些舍本就末了?”
“益州四周皆高山峻岭,素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之名,一者居于襄阳,一者居于千里艰难之成都……敢问先生,何者难?何者易?”
荀彧鼻息不由一阵粗重,自襄阳调兵进入淮南自然容易十倍,关键是刘表愿意舍弃一切吗?
张灿好像没看到荀彧的不悦,再次说道:“刘协昏庸无道,以至于本该承平祥和的益州处处烽火,先生是否正因看到了汉室中兴无望,这才向大王谏言史侯重新登基,以此让宽于胡虏外敌而苛于己民的腐朽家族重新居于庙堂之上?”
“是否正因看到了我凉州军大势所趋,这才想借助大王与史侯的亲近,继而让腐朽家族借鸡生蛋、鸠占鹊巢,继续高佃租掠夺百姓,享受原有的权利吗?”
荀彧面色狂变,阎忠、贾诩等人却面面相觑,但他们谁也没有开口阻止,而是老神自在的与众人一同饮茶……
“哼!”
荀彧猛然一甩衣袖,恼怒看向悠闲自在的阎忠、贾诩等人。
“诸位就如此用一小儿羞辱荀某吗?”
阎忠面上露出些苦笑,将手中茶盏放下后方才向张灿摆了摆手,而半大小子好像还有些不悦,犹豫了两息方才抱拳退下。
“呵呵……”
阎忠一阵摇头苦笑。
“老夫对《民报》里的娃娃也是头疼不已,他们时常会问出让人难以回答的疑问。”
贾诩、杨义等人全都默默点头,像是证明阎忠的话语一般,但荀彧心下却知道此次他真的危险了,偏偏他又没有破解的法子。
如同一个死局,当董静、董宁小哥俩将“刘辩的事情”流传了出去后,荀彧就已经陷入了死局当中,而《民报》更是嫌他死的不够彻底,又在背后狠狠捅了一刀。
见荀彧愤怒盯着自己,阎忠终究有些不忍,从怀里拿出一封董虎亲笔信件,一边起身送到他手里一边叹息。
“大王本不想太过为难你,可两位小公子一时轻忽大意……”
阎忠张嘴想要说出“闯祸”什么的,但若没有小哥俩的泄密,他们根本不知道荀彧竟然还有谋夺内阁六部的心思,从某种意义上,小哥俩算是立了大功。
董虎的心思太过异类,至少在这个时代是异类,谁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被荀彧轻易说服,即便昨日得到了保证,阎忠和内阁大佬们也不敢百分百保证。
不敢保证,阎忠就不能随意在“泄密”事情上多言,更何况小哥俩身份不同,他也只能将话语说了一半就止住。
阎忠将信件放到皱眉不已的荀彧手中,叹气道:“文若你是聪明人,应当知道史侯之事流入益州会造成怎样的影响,而这对于我军并无任何益处。”
荀彧眉头不由一皱,他当然知道与董虎的精明,正因知道,他才不怕开口说出重新更换一个皇帝话语。
对于他人来说,荀彧是汉朝的殉道者,“废帝立帝”的话语根本不应该由他说出来,可也正因他是一个殉道者,这才有可能与董虎说了那样的话语。
《三国》荀彧忠心耿耿辅佐曹操,看似不应该,应该转而辅佐刘协才对,可若明了汉朝的权臣政治常态,那就一点不奇怪他为何如此帮助曹操称霸一方,但当曹操准备称王时,他反而一反常态,竭力反对,甚至不惜一死来阻止曹操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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