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几乎同一时间说出相同的两个字,四皇子和张琛你眼望我眼之后,却是冷哼一声双双把头转开。面对这一大一小两个家伙,小花生和萧成已经没什么力气去劝解了。毕竟,两个人虽说小时吃了很多苦,但被张寿养起来也已经有好几个月,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当然最重要的是,两个人全都是城里长大的,压根没见识过这真正的冬日乡村是怎么过日子的,所以虽说是几天,但他们也被这全新的生活环境折腾得手忙脚乱,反倒是从小在融水村长大,却只不过是在张园呆了大半年的杨好,不到半日就完全熟悉了。
比如这会儿,他们四个都冷得在这里烤火发呆,杨好却兴高采烈地一个人在村里和一群新认识的家伙打成一片,仿佛根本就不知道冷!
而发现小花生和萧成听到自己的抱怨没什么反应,四皇子忍不住气馁,但还是小声抱怨道:“老师唬我,什么值得培养的人才,这小破村子里根本就一个都没有!教他们认几个字,前讲后忘记,写字更是连横平竖直都做不到!背书就更不用说了,千字文背几个字都会出错!”
他说着就愤愤叫道:“自己都不用心,那日后当然只能一辈子种地!”
小花生和萧成对视一眼,虽说不是特别赞同四皇子最后的话,可这几天忙活下来,他们也同样被这地方的孩子们给震惊了。他们也不是什么资质很好的人,从前读书时,一个被朱廷芳训过挺多回,一个则是被张寿罚过很多次,在公学也常常被老师说。
可是,从前他们混迹在公学那初识字的中级班时,他们已经觉得那进度特别特别慢了,可每逢因为老师反反复复讲,讲到他们耳朵都起了老茧,不耐烦时,他们就会想到,自己毕竟是七天轮换一次同学的关系,那些同学都是七天才能听一次课,也就勉强还能忍耐。
可现在,他们明明是给同一批人讲课,那些学生却或顽劣或愚钝或懵懂,哪怕反反复复讲,却仍旧满脸蠢相,就算让他们不懂就问,问的却是一些完全没有关系的话题……也就是杨好祭出了表现好然后给奖励的手段,这才勉强算是让大多数人每日能来上一个时辰课。
然而,一个时辰之后,人就一哄而散,哪怕是那些原本认识一两个字的小子,也完全没有留下多请教一下,多学习一会的心思。这种地方的这种学生,真会有可造之才吗?
而张琛见四皇子这么抱怨,他也同样有苦说不出。放着好好的贵介公子不做,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和四皇子打这见鬼的赌,他真的是脑子坏掉了!他算是看出来了,那些村人对叶氏这个女人的兴趣,比他和四皇子这些人的兴趣要大得多。
所以,现实就是在这种地方谈什么教化毫无意义,怪不得他旁敲侧击问过村长,却得知这里最近出的一个秀才,都是五十年前了,听听,是五十年前!亏那村长还信誓旦旦地说,他们是白居易后代里的一支,一路迁徙到此安居……
白居易如果知道自己有这么愚钝不堪的后人,大概会哭死吧!
就算嫌弃科场太死板,可这小村里也从来都没出过其他像样的人才,就连手艺特别好的匠人也没有,仿佛几十年来,这里就是种地种地再种地,可亩产高的种地能手也没出过!
张琛一面想,一面坐在那里烤着火,虽说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已经因为这几日的生活而显得粗糙,但这种小事他如今压根就没工夫去理会。
他只知道,如果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那么,别说和四皇子斗出个输赢,回头他和四皇子说不定要一起灰溜溜地滚回京城去!
正当他在脑海中转着造假这么一个念头时,他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了村长那熟悉却又讨厌的声音:“两位小公子和他们的伴当都在里头,还有一个到村里逛去了,我这就让儿子去叫他!哎呀,咱们村里的人都在奇怪呢,大冷天却有这样的贵人上咱们这儿来……”
“再加上还有城里叶老大人家的千金到这儿小住,这小小的白家村简直不知道哪来的福气!听您二位这么一说我才明白,原来他们是想要做出点事情让家里长辈瞧瞧,这就了不起了!啧啧,自从他们到咱们村里之后,咱们村里就连拖着鼻涕的小子,说话都文气了不少!”
“这真是咱们几辈子烧了高香,才能遇到这样的大好事!”
张琛自己就是讨厌读书的人,可呆在这村子里还是觉得格格不入,唯一让他觉得稍微顺眼一点的,那就是认识几个字,也有那么一点见识,至少能和自己说几句话的村长。此时听到人正在外头和人说话,甚至给他们掰出了一套很能唬人的说辞,他顿时松了一口大气。
如果来的人是张寿,那肯定心知肚明这村长所言不尽不实,可如果不是,他和四皇子这困窘的境地,大概也能稍微遮掩一点。可下一刻,听到那村长带来的人没说话,那村长又絮絮叨叨开了口,他听到那两个称呼,脸色不禁就变了。
“两位一是叔父,一是老师,大冷天的担心侄儿和学生所以过来劝他们回去,真是长者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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