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孩子这番莫名其妙的嚷嚷,赵四和罗小小听得一头雾水。而刚刚被放下地的关秋,同样也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自己刚刚进了这铁匠铺后东张张西望望,而后突然被什么东西拉住了脚,继而就如同掉落深渊似的,再见天日的时候,却看到阿六拎着个孩子。
而那孩子则是死死抱着他的脚……
之前已经听陆三郎解释过此地因闹鬼几番易主的张寿,此时已经有了猜测。他端详着那个脏到一张脸都看不清的脏孩子,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你说的朱大哥,是不是隔壁屋子的主人?”
脏孩子哭得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犹如大花猫,根本顾不得答话。可当阿六强行扳动他的脑袋,迫使他不得不抬头去看张寿时,泪汪汪的他却一下子怔住了。
阳光照在那张特别特别好看,而且还带着温暖笑容的脸上,他情不自禁地想到走了好久的朱大哥,当下使劲擦了擦眼睛,这才抽泣着说:“没错,朱大哥是好人,他没赶我走……”
虽说脏孩子前言不搭后语,但张寿心有定见,当下就笑着继续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原本借隔壁那房子栖身,然后,那房子被你那个朱大哥买了。好心的他却没有赶你走,而是收留了你。而眼下这座房子里曾经住着一位周姑娘,她也很照顾你?”
此话一出,那陆三郎顿时眼睛一亮,看了众多各种各样才子佳人话本传奇的他瞬间就已经脑补出了各种各样的剧情,当下赶紧问道:“是不是那个姓朱的和从前住这儿的那位周大人的女儿周姑娘有了私情,所以才特意买了隔壁的房子?可后来人跟着北征大军打仗去了,而周姑娘的母亲又死了,所以她不得不扶柩归乡,于是你这小子就成了孤苦伶仃的飘萍?”
张寿态度温和,说的话又简单易懂,而陆三郎说话和放炮仗似的,又是私情,又是扶柩归乡,又是孤苦伶仃的飘萍,八九岁的小孩子哪能听得懂?再说,他的脑袋还被阿六扳着,自然不可能随便乱动,所以也就只能看见张寿,哪里顾得上别人。
他咧了咧嘴,似乎又想哭,但最终还是强行忍住:“我爹娘死了,叔叔婶婶不但不要我,还把我家给卖了!朱大哥买下我家,带着我去找我叔叔婶婶算账,把他们教训了一顿,后来就住在我家,还教我练武……周家姐姐不是隔壁刘老大人的女儿,她是刘老夫人的丫头!”
这种完全出乎意料的剧情,陆三郎当然目瞪口呆,哑口无言。毕竟,就连戏文里头,红娘这种角色也只能是莺莺的配角,怎舍得你叠被铺床都只是张生随口说说而已,他根本就没有设想过丫头成为主角的可能性。所以,看到张寿竟然笑开了,他不禁很不理解。
“阿六,你带他先去洗个脸,找家成衣店,给他换一身衣裳,然后设法把隔壁院子房子都好好收拾一下。等下午国子监九章堂的课结束之后,再把这孩子带过来,我慢慢问他。对了,顺便找人给娘捎个信,把杨好和乔当带过来,让他们在铁匠铺看看门,打打杂。”
阿六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随即一把拎起脏兮兮的孩子,也不管人倏忽间张牙舞爪再次开始反抗,轻轻巧巧跃上了围墙就走。而张寿则若无其事地对赵四罗小小和关秋笑道:“这铁匠铺从前是一个京官的私宅,后来卖给几任主人,结果都被这小孩儿闹鬼给搅和了。”
关秋这才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之前在墙边上被拽住了脚!”
赵四顿时毛骨悚然,随即就忍不住抱怨道:“这大白天的,你被人抓走也不知道叫一声?”
关秋却认认真真地说:“这不是没事吗?再说,张博士和师兄你们这么多人在这儿,发现我不在,肯定会救我的。所以我就想着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那小家伙被张博士那个厉害的护卫拎在手里。”
罗小小见赵四闻听此言一脸气不打一处来的表情,不由啼笑皆非。可如今张寿这么一解释,这样前店后屋的好格局,却轻而易举易主的原因,也算是真相大白,他自然松了一口大气。当下,他就出来给赵四和关秋做了和事佬,随即就带了两人赶紧开始盘点东西。
只剩下这样的琐事,张寿就不耐烦继续留在这看着了。当然,图纸他也并没有留下,而是借口还要琢磨修改,先拿了回去。
等到他带上满脸悻悻的陆三郎才一出门,他就听到一旁传来了小胖子那极其不得劲的声音:“不过是一个小鬼头,居然吓跑了那么多人,这简直太荒谬了!还有之前那个铁匠,给什么勋贵打造的宝剑都莫名其妙断了,小鬼头能办到?这背后肯定有大阴谋,如果没有……”
“如果没有,你把头割下来当球踢?”
张寿适时反讽了一句,见陆三郎顿时不做声了,似乎在寻思如此赌咒是否有必要,他却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似笑非笑地说:“你怎么知道,那小家伙口中的朱大哥,没有留给他一把削金断玉的宝剑,他的周家姐姐,没有给他留下一堆助人睡眠的香料又或者说迷药?”
陆三郎倒吸一口凉气:“小先生,我以为我已经够敢想了,你居然比我还更敢想!难不成只能在整个内城最便宜的北城置产的那姓刘的致仕穷京官,还有那个在隔壁买房子的什么朱公子,其实还是什么有名人物?这怎么可能,我可没听说过什么名人住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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