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府,亭台水榭中,一张古琴旁的香炉内青烟袅袅,升暮雪在亭外凭栏处抛食喂鱼。
“孩子们呢?”寇玉回廊出快步走来,抓了升暮雪的胳膊,一脸惊恐地问道,花容月貌已是憔悴不堪。
哪能不憔悴,寇家人除了她外,已经是死光了,悲伤不悲伤的不需要说,现在更多的是陷入了惶恐之中。寇家在时权势滔天,可权势滔天也意味着到处有得罪的人,寇家没倒,自然没人敢动她,寇家一倒,后果可想而知,不管最终谁坐天下,这边怕是都别想有什么好下场,就因为她是寇凌虚的女儿,富贵时也因为她是寇凌虚的女儿。
本来,这边也得到了寇家的召集,但被升暮雪借口身体不适推辞掉了,这是升暮雪回避是非时的一贯借口,这么多年寇家也习惯了,也就任由了这边。反正升暮雪一贯这样,风花雪月、吃喝玩乐可以找我,办正事立马推辞,打打杀杀的事情更别找我,理由是见不得血,不管别人笑话不笑话,反正不参与任何正经事,不与任何人结仇,仗义疏财、广结良缘的事情倒是没少做,有做富贵闲人的家底子。
然而这次的结果大大出乎这边的意料,北军兵败,寇家满门覆灭!
哪怕是升暮雪也没想到不可一世的寇家垮台居然会如此之快,快的让人难以置信,寇家就这样没了?
寇家一倒,立刻让这边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不幸中的万幸是幸好没跟寇家走,令升家躲过一劫,至少暂时保住了一命,否则怕真是要随同寇家陪葬。
升暮雪拍了拍巴掌上的残余,转身凝视了寇玉一阵,道:“孩子们我已经让孙叔安排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放心,不会有事。”
一听是这样,寇玉松了口气,抓着他胳膊焦虑道:“那我们也快点走吧?为什么还不走?”
升暮雪摇头:“我们不能走,我们一走,就成了逃犯,孩子们也就成了逃犯,永远东躲西藏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先把孩子们送走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得留在这!”
寇玉泪落,哽咽道:“暮雪,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一抬头,“不如这样,不管谁最后坐了这天下,你主动把我交出去…”
升暮雪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唇,“你我夫妻,说这种话就过了,我只问你一句,你嫁给我这些年开心吗?”
寇玉颔首:“有开心,更多的是平静,妾身知道你不想沾染是非,可留着妾身就是是非…”
升暮雪微微一笑,调皮地捏住了她的嘴唇,“不要想多了!忘记寇家,哪怕忘不掉,从此以后也不要再提起。寇家已经过去了,再想那有的或没有的没任何意义,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你只需记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从现在开始,你是升家的女主人,和寇家再无瓜葛,其他的你不用担心,我来处理,明白了吗?”凝视的眼神中带着深邃、深刻。
寇玉点了点头,脸上却满是忧虑。
升暮雪抬手帮她擦掉脸蛋上的泪痕。
这时,老管家孙庸来到见礼,“老爷,夫人。”
升暮雪放开了寇玉,转身问道:“孙叔,都遣散了吗?”
寇家垮台,令升府上下的人惴惴不安,明显能感觉到不少人已经萌生去意,不断有人劝升暮雪走,许多人都害怕。升暮雪和孙庸商量过后,决定发遣散费,愿走的拿上一笔财物走人,这边不强留,不愿走的可以继续留下。
孙庸叹了声,“家奴只剩十几个,侍卫还有三十来个,都是老人,其他的都走了。外面的一些产业,不少下人卷了东西跑了,现在咱们也无力追究。”
寇玉黯然低头,奴仆护卫上万人的一个豪门大家,转眼走的连百人都不到,她算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大难临头各自飞。
“也没什么好追究的,就当是破财免灾了,这个时候手上留太多财物未必是好事,毕竟都为升家效力这么多年了,这回算是被我们给连累了,只要不骂我就好,拿点跑路的财物和今后安身立命的所需也不算什么,由他们去吧。”升暮雪倒是大方地摆手,就此揭过了此事,又道:“孙叔,通知还在的人,若有人来找茬,不要阻拦,尽管放来见我!”
“是!”孙庸这里刚应下,外面传来嘈杂声,一名年纪颇大的老侍卫闪落在三人跟前,急报:“老爷,一队人马闯进来了,来者不善,怎么办?”
升暮雪目光一闪,转身大步走向亭内,一抖下摆长袍,盘膝坐在了琴案边,双手十指起落在琴弦上,优美琴声叮叮咚咚流畅而出,神态淡定从容,瞥了眼有些惶恐不安的寇玉,淡然道:“夫人,过来添香!”
寇玉这个时候已经乱了分寸没了主意,只能是升暮雪说什么听什么,听话走了过来,跪坐在琴案旁,打开香炉炉盖和香盒,往香炉里添香。
“夫人好歹是王府出身,什么人没见过,一群乱兵而已,何故不安?”抚琴的升暮雪淡笑着调侃。
见他如此气定神闲,惶恐不安的寇玉心里有了几分依靠的安全感,也强令自己神态镇定了下来。
也就在这时,大量人马冲进来。
目光四处乱扫准备趁机抢掠一番的人员见到升暮雪夫妇如此从容气度,明显底气十足的样子,倒也有些不敢直接就乱来,喝了声,“是不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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