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旬日,不但官员休息,他们这些国子学生也会放假一天,刚好又有人请客,所以这些喜欢热闹的国子学生一下子来了上百人,几乎占据了大半个竹林的面积。
这么多的读书人聚在一起,除了吟诗作对外,自然更少不了讨论时政,而对于这些时政的内容与观点,他们大部分都是从报纸上获取的,甚至还有些人干脆手持报纸,与身边的好友讨论上面某篇文章的见解是否正确。若是仔细倾听他们的讨论,就可听出他们讨论的焦点无非也就是白话文,以及工商业与农业这两个最为热闹的话题。
做为年轻人,他们接受新生事物的能力都比较强,以报纸为例,他们这些国子学生就是大唐日报最初也是最忠实的读者之一。不过就算是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再强,他们毕竟还是受过十几年最正规的儒家教育,所以对于白话文,大部分人还都无法接受,只有少数性格比较叛逆的学生,才会对白话文持肯定态度,不过这往往会引起大部分人的群起攻之。
白话文的话题因为双方实力相差太大,所以讨论起来没什么趣味,不过工商业与农业人口的问题却不同,这里的学生大都是出身官宦之家,不少人还都是长安各个新贵家族的子弟,受家族的影响,他们对于工商业并没有任何的排斥,再加上受大唐日报宣传的影响,一半以上的人虽然都认可农业的重要性,但也同时看到了工商对国家的重大影响。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支持发展工商的学子,与那些出身世家大族,对工商毫无好感的学子们吵成一团。不过吵归吵,这些年青人却没人敢动手,毕竟国子监中学规森严,若是学子之间参与打架斗殴,无论对错一率开除学籍,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你们这帮人简直是食古不化,齐王殿下早就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工商不但可以兴业,而且还可以富国强民,你们睁开眼看看现在的登州,那里经过齐王殿下的治理,工商业极其发达,登州的百姓人人安居乐业,家家户户都有存粮,哪怕是遇到灾荒,也可以从容度过,由此可以看出,工商业的发展对于百姓来说,无论哪方面都是一件幸事!”一个长相十分俊美的青年大声说道。现在场中学子分成工商派和农业派,这个青年正是工商派的领头者。
听到俊美青年的话,农业派立刻有人出来反驳道:“萧林,你说的太片面了,登州工商业所取得的成就我们也可以看到,但是你想过没有,登州本地并不是产粮地,当地百姓家中所存储的粮食,还不是从外地运来的?可若是以后连外地农户也开始弃农从工,那我大唐的粮食又要从哪里来?到时就算是你有再多的钱又有何用?”
农业派出来的这人语言犀利,直指工商业发展所带来的问题核心,因此话音刚落,立刻换来周围学子的一片叫好声。
“哼,我看你是断章取义,我只是在强调工商业的重要性,又没说要荒废农业,前段时间朝廷也早已经颁布了土地置换法,同时又在全国推广粗种之法,为的就是应对农户减少的问题,虽然粗种之法会使同一面积的田地减产,但有了土地置换之后,可耕种的土地却又增多了,这一少一多之间,刚好可以抵消,甚至可能还会使全国的粮食产量增加也说不定。”这个叫萧林的青年也毫不示弱的说道。
萧林是萧瑀的孙子之一,比文心大两岁,算是她的堂兄,也就是李愔的舅哥,不过他年纪虽然比李愔大,但是平时对这位亲王妹夫十分的推崇,再加上他背后家族也与工商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对于工商业自然也持坚决支持的态度。
“不错,朝廷不但颁布土地置换和推广粗种之法,而且还在江南、淮南、岭南等道推广一种新稻种,这种稻种不但耕种简单,而且易成熟,一年种两季甚至三季都不成问题,如此一来,南方的粮食产量恐怕会翻一番。”萧林的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跳出来支持道。而其它工商派的人也跟着摇旗呐喊,一时间时工商派的声势大涨。
不过农业派也不是好欺负的,只见他们人群中忽然分开一条路,从中走出几个人来,为首一人是个长身玉立的年青公子哥,长相也十分英俊,只是眼窝有点深,鼻子尖也微微向下弯曲,使得对方在英俊之中又带有几分阴险。这人名叫卢宏,出自范阳卢氏,这次聚会就是为他接风洗尘,因为三年前他父亲去世,不得不回家守孝三年,昨天才刚刚赶到长安。
“萧兄,几年不见,没想到你风采更胜往昔!”卢宏笑呵呵的看了萧林一眼,然后施了一礼说道,两人当年也是旧识,只是没想今天重聚,却又站在对立的立场上。
“卢兄不必客气,今日能为卢兄接风洗尘,小弟也是倍感荣幸!”萧林知道对方是五姓七望之中的范阳卢氏出身,肯定也是农业派的人,不过表面上的礼数却万不可怠慢。
“萧兄,交情归交情,但就事论事,小弟却认为工商业非打压不可!”两人见礼过后,卢宏也没有废话,直接进入主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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