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落伽山,云雾深处。
“你到底是谁?!”
盘坐金莲之上的观世音蓦地睁眼,那股被人惦记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扰乱了她的清修。
眉头紧锁,星眸微张。
三界之中,不敢说自己的实力是最顶尖儿的,但也是几人之下、亿万人之上的存在。
如此大能,万万苍生谁不对她顶礼膜拜,又有几人敢对她生出邪念?
总不可能是高高在上的那几位吧?
不是这些人,谁又有这个胆子?
何况,自己最近也没得罪过谁啊。
不对!
难道,会是那头猪?
念及此,观音星眸大睁,转头望向乌斯藏国的方向。
可是,那只是一丝若有若无的感应。
以她之能,尚不能确定源于何人何处。
“这猪头,本座要赐你的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大机缘,你应该没这熊心豹子胆,敢对本座动了恶念吧?”
观音越想越烦,摇摇头,懒得再想,赤足从莲花座上走下。
缓步行到山门处,对昂然守在门旁的惠岸道:“唐三藏快到两界山了,熊罴几怪,进展如何?”
惠岸连忙对观音恭敬执了个佛礼,回道:“前日已然潜伏进了高家庄,正在细细谋划。”
观音闻言,微微点头。
想了想,又道:“告诉三个泼魔,若是那猪头仍旧冥顽不灵,就不必留手了吧。”
禅心屡次被扰,观音对那猪头的耐心,也所剩无几了。
“这——”
惠岸微惊,不解道:“菩萨,若真的将那猪头宰了,三十三重天外的那位,怕是不好交代啊。”
观音无所谓地道:“他既然没将这猪头教好,出了岔子,那也休怪本座辣手无情。”
顿了顿,淡淡一笑,补充道:“再说了,宰那猪头的,是熊罴几怪,与本座何干?”
说完,观音再不多言,赤足踏步,进了山后云雾缭绕的紫竹林。
惠岸看着观音渐渐消散在迷雾中的清丽背影,咬了咬牙。
终是提着那根从不离身的齐眉浑铁棍,驾起一朵白云,径望乌斯藏国的方向飞去。
约莫一顿饭的工夫,惠岸便按下云头,落于靠近高老庄东面五十里外的一座破烂山神庙前。
夜幕森森,阴风惨惨,一看就不是良善之地。
扫了眼荒草萋萋、残垣断壁的破庙,惠岸抬步,跨过没有门扇的门槛。
踩着枯枝败叶,扫开密结的蛛网,一路行到破烂不堪的正殿。
抬首,看着三个斑驳的山神像,惠岸沉声道:“熊罴,我来了,还不显身?”
惠岸话刚落地,那三个山神像立马动了动。
斑驳的表皮散落,片刻显出黑熊精、苍狼精和白花蛇的本相。
然后又摇了摇身子,本相隐去,又变幻出先前在黑风洞前谈经论道的人形模样。
变成人形,三怪才对惠岸恭敬行礼作揖道:“行者到此,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惠岸目光定定地看着三人,淡淡问道:“菩萨着我问问你们,此间事办得如何了?”
黑熊精闻言,犹豫了下,回道:“烦请行者转禀菩萨,经过我等的初步了解,那猪头本事甚高。昨日才着此间精怪前去试探,想来快要回返了。”
惠岸见他这般说,面上无悲无喜,又道:“菩萨有命,若这猪头冥顽不灵,你们也不必留手了。实在不行,就宰了吧。”
黑熊精闻言,顿时吃了一惊。
先前菩萨派他们来时,只说逼这猪头离开高老庄,让他安安心心在福陵山恭候取经人便可。
正因为有这般顾虑,所以他们并没有一来就施展太过激烈的手段。
只先抓了几个本地的精怪,让他们前去试探试探。
但现在,菩萨竟已改了主意,有置那猪头于死地的意思了。
关键的关键,那猪头若是死了,自己便要顶替他加入取经队伍。
被观世音戴上禁箍强行收服,对黑熊精而言已是莫大的屈辱。
若再伺候一个区区凡人,干那挑担拽马、跋涉万里的苦差,可与自己逍遥觅长生的志向大相径庭。
一时间,黑熊精眉头紧皱,没有说话。
惠岸见他如此,也不多言,只丢下一句:“限你们半月之内,办妥此间事。另外,若胆敢泄露菩萨的半点信息,哼哼——”
虽未明说,但那冷哼声中所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戴上禁箍的黑熊精只能低下高傲的头颅,应道:“请行者转禀菩萨,我等必不负厚望。”
惠岸扫了他们一眼,目光里满是蔑视。
话已传到,半个字也不想再说。
提着长棍,纵着云头,径回南海去了。
待他离去,战兢兢的苍狼精和白花蛇精才长长出了口气。
白花蛇精道:“这惠岸行者,好像对咱们成见很大啊。”
苍狼精唾了一口,愤愤道:“什么东西!狗仗人势罢了。等俺修为上去了,早晚收拾这厮。”
黑熊精满腹心事,不想在背后议论惠岸。
摆摆手,却将目光望向庙门之外,沉默不语。
三怪以这黑熊精为首,他不接话,其余两怪自然也只能打住。
终是白花蛇不甘寂寞,望了眼阴风阵阵的庙门,喃喃道:“那厮昨日便出去了,怎地到了现在还没回来?”
苍狼精也疑惑道:“那厮莫不是逃了?”
黑熊精淡淡道:“他的内丹操于我手,敢逃?”
说着,摊开手掌,便见掌心里有一颗红不红黑不黑的珠子。
珠子很小,不过米粒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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