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分开,彼此隔着十来丈远,不紧不慢不远不近地跟着。
其实这个距离,对散开神识的陌天歌来说等于没有,不过,聊胜于无,倘若她收敛神识,神念的影响还是会降低的。
对于第二关,陌天歌甚至有些期待。如果没有意外,此次事件了结之后,她就会闭关直至筑基圆满,然后冲击结丹期。结丹期对于他们这些从未经历过的修士而言,最可怕的就是心魔这一关。假如这第二关的五障覆识,如心魔一般,那就等于她在结丹之前先经历一次类似心魔的考验,到时就会有些经验,知道该怎么处理。
“怎么没动静?”三人走了一会儿,叶景文悄声问。
他是以神识传音,所以周围仍是安安静静。
陌天歌也觉得有点不对,蹙眉想了一会儿,问:“为什么除了我们,没有别人?”
叶景文悚然一惊:“对啊,照理说,我们破阵的速度算是快的了,现在过了这么一会儿,不是应该破阵的人多了么?”
洛封雪沉思:“以筑基期论,能过第一关的人应该不会很少,可也不会太多,不过确实不应该除了我们都没人了……”
洛封雪凝眉许久,忽然叫道:“可能我们已经在第二关了,五障覆识,所以感觉不到周围的情况!”
陌天歌转头四顾,却见此处已是山腹之中,四周的岩壁还像刚才一样,地形却不再像原来一般,土壤开始多了起来,周围长了许多密密麻麻的灵草,不知何处来的天光照射是来,将映得一片光亮。
叶景文飞剑出鞘,在周身戒备:“洛师妹,你肯定吗?会不会周围有什么危险?”
洛封雪闻言,仔仔细细地查看周围情况,又闭目凝思,最后慎重点头:“应该是了,你们试一试用神识,能铺展多远?”
陌天歌与叶景文闻言,闭目探出神识。不久之后,两人面色凝重。确实有问题,他们的神识只能延伸数十丈,感应到三个人为止。
洛封雪道:“开始了,我们各自坚守心神吧,不要再互相影响了。”
三个人在一起,虽然可以提醒,可若其中一人出现感觉偏差,其他两人也会受影响,倒不如各过各的好。
洛封雪如此一说,陌天歌与叶景文都没意见,各自寻了个地方,准备经历五障覆识的考验。
陌天歌在周围布下简易的防御阵,才盘膝坐下,以防出什么意外。
闭上双眼,杜绝周围一切感觉,关闭神念,只专心在自己的识海之中。灵气自然而然地运转,平心静气。
很快地,她感觉到自己进入一种神奇的境界,周围一切都远去,仿佛置身空荡的原野,风声萧萧,和风徐徐,天地之中只有自己一人。
陌天歌也没想到,这一次居然会这么巧,轻易进入神忘无我之境。
关于心境,是玄而又玄的话题。一般来说,这种心境的感觉,是很难与他人沟通的,师长在教导弟子之时,也只能慢慢引导,但各人感觉又有不同,到最后仍是要靠自己。
而心境的修炼,惟有多看多听多见,有所感悟才能有所进益,别无他途。
在外游历二十多年,陌天歌自觉经历得并不多,大部分时间困在碧轩阁的得道塔,但事实上,在得道塔中,任与风在外面虎视眈眈,所经受的压力,也是心境修炼的一种。而且,她在塔中研习陌瑶卿留下的手记,看过陌瑶卿一生的体悟,这也是心境的修炼。
到达俗世,去过叶家,替二叔看过叶家的境况;又凑巧进了紫微洞府,了解了紫微散人的一生,以及姚子修与商如婉的孽缘;然后是极北冰川,遇到了任与风事件,直到东海。
二十多年,就这么不知不觉中,陌天歌的心境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到达了一定的境界,所以在这类似心魔的五障覆识考验之中,轻易地进入神忘无我的境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 陌天歌在朦朦胧胧间,仿佛回到了晋国陌家村——
“夫君,你当真要走吗?”虽是妇人打扮,女子的面容仍保留着少女的稚嫩,依依不舍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这男子年约三十多,与妻子相比,年纪着实大了些,可他文质彬彬,风度从容,却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没有的成熟魅力。
他望着自己年轻的妻子,安抚道:“你莫担心,过些时日我便会回来。”
“可是……”女子欲言又止,低头不语。
男子温柔而笑,拉着妻子的手,覆上她平坦的小腹:“我会尽量在孩子出生之前赶回来,这段日子,你但凡有事,都跟阿旺嫂说,我已托她照顾你。”
女子有些羞怯:“夫君,你已知道了?”
“我怎会不知?”他望着妻子还看不出来的肚子,眼中有不易察觉的幽思,“……但愿这孩子,能平平安安。”
数年之后——
“娘,为什么我没有爹?”脸上带着青紫痕迹的小女孩,问自己病弱苍白的母亲。
母亲轻柔地给她上药,听到这个问题,动作停下。
“娘?”
妇人回过神,摇头:“别听他们胡说,你爹有事出门了,办完事就会回来。”
“可是……”小女孩懵懂,“爹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吗?到现在都不回?”
“嗯,很远很远……”
于是,她在那天许愿,希望爹快些回家,这样再也没人说她没爹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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