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结婴之事,几个筑基修士打开了话匣子,一路闲谈着往太康山飞回,就连一开始害怕门派出事的心思也淡了。实是这一路走来,除了遇到的同归的同门,并无异状,如果玄清门出事,整个昆吾想必也不会这般安定。
陌天歌一路上听了许多消息,现在至少知道了师父无恙,而且她那位守静师兄还很快要冲击元婴了。
想到这些,她迳自沉默,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就快结丹了,可他却要结婴,这距离,始终是这样远……
但是,她绝不会为此而急于求成。这么多年,师父的教导她牢牢在心里,她如今算是天纵之资,不必担心寿元将尽而晋阶不成,像玄因师叔那般,即使天资极高,也要稳妥地一步步走下去便好。
惆怅只是在心中一掠而过,她很快便把持住了。比起成仙大道,略微的心思萌动着实不算什么。何况,那样的相识,自己心中总有疙瘩,既如此,何必去强求原本就不完美的东西。
如此日夜兼程,终于在一月之后到达太康山。
脚下巍巍雄峰,山峦如聚,云海如锦,灵气弥漫,仙气缭绕。
高达数千丈的主峰,周围围绕着略矮一些的六座山峰,如同莲花盛开。数之不尽的屋瓦檐角掩映在山林间,身穿白衣蓝袍的弟子们来来去去。
离开二十多年,终于回来了。
陌天歌怀念地看着脚下这一切。从昆吾东境,跨跃数万里,这让她想起当年还未筑基的时候,从云雾派到玄清门,足足走了两个月。那人看着冷淡,却很体贴,知道她修为太弱,受不了日夜兼程,所以……
“诸位师兄师姐。”却是巡逻的修士来了,向众人抬手见礼,“一路辛苦了,请先各回洞府休息吧。”
他们之中,那姓严的老头儿很是八卦,此时连忙拉住领队的筑基修士,问道:“这位师兄,敢问师门召集我们回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那领队修士摇头道:“此事自有各峰师祖与你们细说,我却不好多嘴。抱歉,各位请先回吧。”
对方拒绝得这么明显,这老头儿也没法,只得随着众人进了护山大阵,各回各峰。
陌天歌在半空中停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半防御状态的护山大阵,再低头看看仿佛与二十多年前没有任何差别的太康山,一边往清泉峰降下,一边心中暗想,这般慎重其事,倒像是确那严老头所说的,有人要冲击结婴了。
可是,便是师门有修士结婴,也不会把筑基全部召回来,当年玄因师叔结婴的时候,也无非就是戒备森严一些罢了。
想不出个所以然,陌天歌摇了摇头,把这些浮想丢到脑后,反正她已经回来了,问问不就知道了?她那位老不修的师父,就是清泉峰师祖,就算别人不知道的内幕,她也会知道。
胡想间,人已落了下来。她抬头看看,周围景物建筑无一变化,只不过,来来往往的修士,都不认得她了。
想当年她被师父折腾,在蒙学堂混了数月,又经常去主峰讲道,整个门派的炼气弟子,大半都认得她。尤其她接管上清宫事务之后,清泉峰上上下下,无不恭称一声“陌师祖”或者“陌师叔”。
可是现在,她走在这清泉峰上,来往的弟子,都只是好奇而疏离地打量着她,看到她走过,也只是站到一旁让路,并低着头以示对筑基前辈的敬意。只有少数的几个,年纪较大的炼气修士惊讶地唤出一声“陌师祖”,却惹来年轻的修士们惊异的目光。
陌天歌微微一笑,抬头看了看清泉峰的天。二十二年了,一代新人换旧人,这些新入门的、还会在清泉峰上忙忙碌碌的年轻弟子们,都不认得她。而那些认得她的弟子们,若不是已经在漫长的二十二年里晋阶筑基了,大概也感觉到了岁月无痕,一心苦修去了吧?
对于高阶修士来说,短短的二十二年,却是炼气修士最好的时光。
“这位……师姐?”正要跨进上清宫,却被守门的弟子拦住了,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眼中充满疑惑,“这位师姐,这里是靖和师祖的洞府,若无召唤,不得入内。”
她一愣,忍不住笑,原来不止是炼气修士,就连这些筑基修士,都不认得她。
这一笑,却让这守门的弟子不快起来,板了脸色道:“师姐,师祖脾气不好,还请你速速离开。”
她摆摆手,正要开口,却听旁边有人惊疑地叫道:“陌师叔?!”
转过头,却是经常伺候在靖和道君身旁,颇得喜爱的明夏。
陌天歌微微一笑:“明夏,好久不见。”
明夏却被她这样和气的招呼吓了一跳。昔日在上清宫,曾因这些侍女恃师祖而骄,又有琴棋书画四人算计她,陌天歌对她们十六人一惯不假辞色,若是恼了责骂亦是有的。便是后来这些人都乖了,她也只是懒得理会,很少会给她们笑脸。
二十二年不见,明夏突然看到她的笑脸,声音还这么轻柔和悦,着实是……这人是假的吧?
却不知陌天歌在外这么久,经得多见得多,眼界开阔了,自然也就不将往日这点小恩怨放在眼里。而且,她长久未归,如今看到玄清门一草一木,俱是欢喜,何况看到往日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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