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畔,柳条舞动。
甄武的衣衫也被吹拂的随风飘动,他静静的看着河面,看着远处的游船一条条的闪过,把从前这个概念拉得越来越远。
良久后。
程良上前:“国公,要不要去船上坐坐去?”
甄武摇了摇头,抬手情绪低沉的指着河面上的画舫,明知故问道:“你说那里的人来来去去,聚散无常,他们为何不会觉得不舍?”
然而出乎甄武意料。
程良并没有老实回答,反而愣了一下,挠了挠脑袋不自在的说道:“国公,这…您可就问错人了,卑职不去那种地方的。”
嘶。
甄武回头看向程良:“是吗?”
一旁的猴子咧嘴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指着程良笑骂道:“程良你可拉倒吧。”
说完,猴子看向甄武兴致勃勃的揭短道:“国公,您是不晓得,程良一个月至少去个六七次,而且我还知道程良在醉春院有个相好的呢,好像叫什么竹来着,据某人说良哥哥,良哥哥叫的可甜呢。”
程良大囧,找补的解释道:“国公,您别听猴子瞎说,什么相好不相好的,都是逢场作戏,说着玩的。”
甄武听到这话,没有接着打趣程良,反而转头看了一眼河面,叹了声道:“是啊,逢场作戏怎能体会到夫妻情深。”
说罢,甄武笑了笑,压下了略微伤感的心情,随后拍了拍程良的肩膀道:“话说回来,你也不小了,该成家就成家,这不比你天天往那烟花柳巷里跑强吗,你回头去信北平问问你母亲,若你母亲没有合适的人选,我看看能不能帮你说一个。”
“那感情好。”程良大喜道:“有媳妇后谁还爱去那种地方。”
猴子见状,眼睛一亮道:“国公,那我呢?我也没成家呢。”
“嗯?”
甄武眼一瞪:“你当我是媒婆啊,手上想有几个女的,就有几个?自己找去,不过若是有中意的,我倒可以替你做做主。”
“那就成。”猴子乐了起来。
甄武笑了笑:“行了,出来时间也不短了,回去了。”说完,甄武大步向着家中的方向走去。
自从上午从宫中出来后,他就来到了秦淮河畔,他一直思索了有一个时辰,到此刻甄武才仿佛对夫妻之道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夫妻一体,好像修的就是彼此之间所有情绪的感同身受。
替对方考虑的多了。
再割舍也就难了。
……
等到第二天上朝的时候,甄武和朱高炽哥三再次相见,几人之间忍不住都叹了口气,当他们理解了朱棣不愿下葬的缘故后,他们谁又能再忍心去劝解朱棣呢。
可是他们不忍心,不代表朝中的其他人忍心。
当正事说完后,朝堂上再次提议起关于徐妙云下葬的事情,甄武冷眼看着,此刻他不由得感叹,大明的文官真有几分骨气,昨日朱棣暴怒的刚刚撸了一个人三级,今儿照样有人敢再次提起。
可能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士大夫的风骨吧。
而朱棣的反应,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许是昨日朱棣对着甄武几人气也撒了,泪也流了,所以并没有如昨日一般,应激似的暴怒起来。
软弱过后的朱棣,仿佛变的更具有帝王的威严了。
整场朝会他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群臣,不仅说话变得简短有力,就连眼神也更加的深沉,让人猜不透的同时又使人感到恐怖。
等到朝臣说的差不多后。
朱棣这才冷冷的不容置疑的扔下一句话:“此事无需诸臣操心,朕另有打算。”
有朝臣还想说什么。
但朱棣挥了挥手,就不打算再多纠缠此事,众位朝臣见到朱棣坚定的样子,只好暂且作罢。
压抑不发的朱棣,更让他们感到惊惧。
自此之后,时间匆匆一转眼就是三个月。
徐皇后离世的事情慢慢的淡了下去,而她的棺椁一直停留在皇宫的事情,也渐渐的无人再提及。
可是在这三个月中,朱棣变得越加冷漠了起来,而身体也在这个时间内整个都消瘦了一圈。
甄武为此颇为担心,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然而这个时候,解缙却再次冒出了他们之前商议的另立新后的注意,他想着为君分忧总是一件好事,更何况他若是提前劝立新后,那将来新后还不得念他一个人情。
解缙越想这事越觉得做得。
毕竟他曾经尝过甜头,当初朱棣打入京城的时候,若不是他提前站到朱棣阵营,又参与劝进,堂堂大明首辅的位置,怎么会轮得到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身上。
即便他有才学,但天知道需要熬多久。
想到这里,解缙再也坐不住了,当即起身向着定国公府走去。
定魏两国分府后,徐妙锦一直住在定国府中,当解缙见到徐景昌后,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解缙就按捺不住的说起了来意。
“不瞒定国公,我此来是想邀定国公与我联名奏请陛下另立新后的,不知定国公以为可否。”
另立新后?
这四个字落到徐景昌耳中后,便让徐景昌忍不住的心生伤感。
徐皇后生还时,虽屡次劝解朱棣不要对她娘家太过宽容,但是徐景昌不是傻子,自然晓得徐家树大,此举亦是在保护他们。
如今人走茶凉,竟然有人邀他来劝皇上另立新后了。
多可笑。
徐景昌脸色微微变冷道:“陛下立不立新后与我徐家无关,我徐家也没有意见,但是谢学士想要邀我联名,是不是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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