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是崇拜强者的地方。
也是相信奇迹的地方。
整个北平都司这些年,从小小的总旗爬到千户职位的没有几个,所以但凡能做到的定然是有着独到之处的。
深夜,蒙驹透过窗看着外面的明月。
他轻轻的叹息。
可惜了。
再有独到之处,站错队,逆势而为也是没有用的,杀察罕,杀张权,凉国公又岂能轻饶。
现如今能仗着朱棣的护持安然无恙,可日后呢?
更何况也不必等日后,凉国公没有那么耐得住性子。
皇家的护持往往最为廉价,只要打掉这层保护壳,甄武还不是任他们拿捏?!
只是这般搅动风雨,多少有些冒险,可他待在北平的意义不就在此吗。
深夜里,蒙驹再次叹了口气。
……
清晨,随着一家一家的炊烟升起,小岭庄迅速的有了几分动静和活气。
归家的军士起的都早,所有人都想趁着休沐,多去地里锄锄草,或者给家里多砍点柴,好让他们再次走后,家里的妇孺能多省一些力气。
卸下刀枪的军士,在这个小庄子里,并不特殊,就如同普通的老百姓一样,为了一日三餐,祥和而又平凡的活着。
甄武带着家里人,赶着马车直奔小岭庄。
小岭庄二百多户人家,都是甄武下面的军户,对于甄武来说,这里可以称的上他的大本营。
他们一行人到了庄子最外面的一户人家停了下来,这户人家是李二牛家,甄武还是总旗时的老班底,李二牛此时正在砍柴,瞧见甄武,连忙跑了出来,推开柴门。
甄武挥了挥手,没有和李二牛多寒暄,只是让李二牛砍柴时,顺道看一下他拴在外面的马车,然后甄武就带着家里人向着庄子北面走去。
庄子的北部有着一个小山坡,坡上埋葬着小岭庄当中所有战死的人,包括甄武的父亲,这个地方从以前零零散散几座坟,到现如今已经密密麻麻。
去往这里只有一条小路,但是因一年到头走的人少,道路不仅两旁有茂盛的杂草探了出来,便是道路中间也有一些生命力强悍的小草坚强的生长着。
早晨露重。
甄武抱着小七,脚步行进间扫过杂草,不一会儿,裤腿就被打湿了。
上坟这种事情,一般情况家里的男丁都是需要过来的,女孩就没有这么多的要求,所以此次出门,家里的几个妹妹,只有小六贪玩,跟了过来。
小六也不嫌露重,在草地里跑来跑去,一副精神头旺盛的样子,背着上坟祭品的老三,不满意的时不时训斥小六。
而张玉清走在最前面,不言不语,有着几分伤感。
来到小山坡后,甄武找准他父亲的坟头走了过去,才两年时光竟也有了坟头草落户,甄武顺手拔掉扔到一旁,又围着坟头清扫了一圈,然后扭头冲着张玉清说道。
“娘,我想给我爹刻个碑,趁现在庄里老人都还在,问一问我爹以前的事迹,顺道找人写篇碑文刻上去,也好让后世子孙晓得他们祖宗。”
以前家里穷,买不起石碑,也觉得就一个普通家庭,完全没有必要,所以只是竖了一块木板,但两年风出雨打中,字迹已经开始模糊了。
张玉清眼光顿时亮了起来,神色难掩激动,可话语中却没底气道:“这样合适吗?是不是太张扬了些,旁人家都没有,就咱家整这个,会不会惹人说闲话?”
“说啥闲话?旁人家还不是千户呢。”甄武不在意的说道。
张玉清总是摆不清自己家已经是大官的事实,听到甄武嘚瑟,忍不住瞪了一眼甄武,可听了甄武的话,底气倒也慢慢足了起来,很是意动,只是仍旧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爹以往向来不喜张扬,这么做你爹会不会不乐意?”
“我当家了嘛,这事就我做主了。”
张玉清一扫刚才的伤感,眼中透着兴奋,坐在坟前,开始念叨起来:“孩子他爹,你听到了吗,咱家老大要给你刻碑呢,你没想到吧,老大现在越来越出息了,你以前总担心苦了我,我现在可一点也不苦,吃的好,穿的好,还有人伺候着,就是你走的有点早,看不到老大现在出息的样子……”
甄武看着张玉清这般欣慰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而且他也没想到,只是给父亲立个碑都能让母亲这么开心,顿时心里琢磨着等回头官再大一些后,给父亲好好拾掇出个坟墓来,也给老爹换个大房子住。
张玉清絮絮叨叨的话,仿佛随着晨风,送入了地府。
甄武老三等人,跪在一旁把祭品摆上,慢慢的开始烧一些纸和元宝之类的。
一直待了半个多时辰,甄武才拉着张玉清起身返回。
小岭庄有他家的一座老房子,只是废弃了好多年了,甄武记忆里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张玉清和他爹在此生活过,如今好不容易来一趟,想要去看看。
甄武也由着张玉清,随着母亲去睹旧物忆过往,因为甄武也看出来了,张玉清大抵是早就想来小岭庄转一转了,只是这些心思不好和老三二贤讲,一直在等着甄武回来。
小岭庄这时已经热闹起来,下地的下地,挑水的挑水,甄武他们走了没一会儿,甄武就被围了起来,甄武无奈,只好让老三带着张玉清去睹物思人,自己和庄户们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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