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敦看到了醉翁跋扈的神态,嚣张的语气,暗暗吃惊,下巴都掉下来了……这还是谦谦道德君子吗?这还是为人师表的文坛盟主吗?
不得不说,沾上了王宁安这个坏蛋,大宋的道德水平在快速下滑中……
耶律重元到底是位高权重,他云淡风轻道:“欧阳大人,何必咄咄逼人?”
欧阳修同样笑了笑,“感同身受吗?这滋味大宋可是尝了好几十年了!”
一句话,又把耶律重元给顶了回去,他的脸色别提多精彩了。
这时候紧随而来的耶律仁先陪笑道:“王爷,欧阳大人远路而来辛苦了,快到城中接风洗尘吧!”
重元尴尬笑笑,“这边请。”
欧阳修和章敦在簇拥之下,进入了幽州城。
说起幽州,那也是北方的重镇,当年远比大名府要繁华兴盛,可是自从落入了辽国手里,城市格局没有丝毫扩大,城中建筑杂乱破败,道路狭窄逼仄。城中环境非常差,污水横流,哪怕清扫过,也远远不如大宋的城市来的干净整洁。
明珠蒙尘!
多好的地方,真是让契丹人糟蹋了!
章敦越发切齿痛恨。
他们来到了耶律重元的府邸,感觉好了一些。
这座府邸完全是按照大宋的风格建造,多用金丝楠木,富丽堂皇,光是一根柱子,就要5000贯以上,还不算人工。
雕梁画栋,气派十足,就连最近流行的红木家具,这里也是一应俱全,还有不少最新的琉璃镜,挂在墙上,别有一番滋味。
在歇脚的客厅,刘林森和吕惠卿两个也和欧阳修见了礼,章敦注意到,吕惠卿这丫的不但没受什么苦,相反,脸上的肉还多了不少。
“好你个福建子,小日子过得不错啊?害我们白白担心!”
吕惠卿把脸一沉,冷笑三声,“谁担心我,你章子厚也不会担心的……以后啊,少在我面前卖好!不吃你这一套!”
“好啊,你这个人太心脏,不识好人心!属狗的!”
“我属狗的?你还成了吕纯阳了?”吕惠卿不耐烦道:“行了,你快跟我说说,王先生有什么交代没有?”
章敦微微一笑,只送给他两个字:“保密!”
转眼有人过来,请诸位去赴宴,欧阳修在宴会上是高谈阔论。
“圣人春秋鼎盛,皇后福泽天佑,我大宋圣德魏巍,喜降皇子,贤臣在朝,勇将在边,国泰而民安,兵精而粮足……不妨告诉诸公,朝中很多人都提议,应该兴大兵,雪旧恨,尽复汉唐之故土……然则吾皇仁慈,不忍兵连祸结,故此派老朽前来,希望贵国能够体察情形,不要一错再错了。”
辽国的这帮人都当大爷当惯了,何尝被人家当小学生一般教训?奈何打败了就是打败了,想硬气也没那个本事,只能忍着肚子疼。
耶律仁先不能让主子丢人,忙笑笑道:“醉翁方才说,要恢复汉唐故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有什么不懂的,汉代在辽东设四郡,唐代设安东都护府,所辖之地,皆是汉唐故土!”
辽国的贵胄们都变了脸色,这家伙好大的胃口啊!
涅鲁古怒道:“欧阳大人,莫非你要灭了大辽不成?”
欧阳修冷冷一笑,“国虽大,好战必亡!”
论起怼人,欧阳修就没怕过谁!
别看你们辽国疆域辽阔,幅员广大,要真是一再兴兵,战火不息,亡国之日也不远了!欧阳修的犀利让辽国上下很不舒服,甚至无言以对。
这时候吕惠卿突然笑道:“山长,学生有句话说。”
吕惠卿是六艺的第一批学生,正儿八经听过欧阳修讲课,老先生对他多有栽培,比起半路出家的章敦要亲近了不少。
吕惠卿道:“学生在辽国这些日子,礼遇有加,哪怕宋辽开战,也没有波及到学生……故此学生以为,辽国上下并无太多的恶意,奈何有人挑唆,有人上当,才弄出了战事,如今先生不远千里,来到了辽国,就是为了双方的和平,学生斗胆以为,我们双方都要拿出诚意来!”
他的话音刚落,章敦就怒道:“什么诚意?老大人能来,那就是最大的诚意?战火不是我大宋先挑起的,是他们无故进犯霸州,杀我百姓,屠戮无算。我大宋忍无可忍,才奋起反击。该拿出诚意的是辽国,他们不表示错误,我方断然不能答应!”
吕惠卿不好意思冲耶律重元摊了摊手,那意思是我没白睡姑娘,已经尽力了,剩下的该看你们的!
只有欧阳修明白,这俩货一唱一和,纯粹是逼辽国出血。
到了谈判桌上,就跟戏台子差不多,有人唱武生,就有人唱小生,有白脸的曹操,也有红脸的关公,不然成不了一出戏!
耶律重元思索着方才的话,他含笑道:“刚刚吕先生说的没错,这场兵戈之祸,的确是有人挑起来的,前些时候,从大宋逃来一个小吏,名叫杨文斌,此人鼓弄唇舌,挑起战火,理当处以极刑!只是还请欧阳大人不要忘了,渤海国攻打兴城,屠戮我大辽子民,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欧阳修呵呵笑道:“王爷,渤海国的事情的确和我大宋无关,前些时候,大氏后人大熊向朝廷进贡,讲述他们秉持我朝太宗皇帝圣旨,七十年抗辽的壮举。我大宋上下,敬重忠义,故此陛下册封大熊为渤海国王。此事我们承认,只是攻击贵国,和我们绝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根据我们的调查,他们是从倭国借来了兵丁,船只,或许也有汉人海盗充斥其中,但是无论如何,都和大宋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贵国执意纠结此事,这样,老夫可以行文礼部,毕竟渤海国没有了土地,看看能不能废除他们的藩国地位。再说了,贵国带甲几十万,雄兵无数,几个海盗,又能如何,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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