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阳光下的浮屠峰是美丽的,来自五湖四海的仙果植很多都正值花期,不论是近看,还是远观,都是那么的让人流连忘返。
卢悦不想睁开自己的眼,因为一睁开,她所见的将只有一片黑暗。
这些在她看来原本应该是最平常的风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让她无比的留念!
“到时间了,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还没吃药膳?”飞渊拎着食盒,终于忍不住坐到她身边,“你要是实在不想动,我……喂你也成。”
“我今天没胃口,不想吃。”虽然意识己回,但卢悦还是不想睁眼,“飞渊,让我一个人静静行吗?”
在时雨师伯面前,她怕她担心,还要撑着,但现在师伯走了,在飞渊面前,她不想再掩饰。
“……”飞渊默了默,紧紧的抓住卢悦一侧的手,捏了捏,语气有一种执拗的坚持,“阿悦,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呆着。你不记得了吗?在你所有狼狈的时候,我都在。我一直在!”
卢悦眉头蹙了蹙又轻轻的松开。
飞渊看她久久不语,半响又轻轻的说:“如果不是因为我……”
“跟你没关系!”卢悦迅速打断他的话,“阴尊总要找我的。而我……也总要找他。”
这是功德修士的宿命,她改变不了。
“……还有我。”
虽然身边的人,还是腰背挺直面容平静,可飞渊就是知道,她在怕,有可能是怕黑暗,也有可能是怕阴尊,更有可能是怕了功德修士那有如被诅咒的命运,飞渊轻声道:“阴尊更想找我,阿悦,有件事,我一直没敢跟你说,那次……,我去了有去无回海……”
在他娓娓的叙说中,卢悦感受最多的是他掌心的温暖,这里,给她一种莫名的心安。
“如果我当时就把阴尊说你神魂的事……”
“不用内疚。”卢悦知道的他的意思,“我的伤没好,斩三尸也有风险,这么长时间都没出事,就算你告诉我,这一劫……也是逃不掉的。”
还有的话,她没说,阴尊既然找到了那丝魂魄,凭他对她的恨意,还有生来的相克,定然是决不放手的。
现在吃,她是瞎子,以后吃……或许,命都要不在了。
理性上,卢悦很明白,她现在的状况,可能是最好的了。
可是……
不知为何,她总有种莫名的恐慌感。
阴尊消亡在她眼前,那吃了她魂魄的……又是谁?
如果是那另外的九颗头……
“你见阴尊,看到他的另外九颗头吗?”
飞渊心中一颤,“你……发现了什么?”
“暂时还不清楚!”卢悦闭着眼睛,往紫桃树上靠靠,“我就是突然之间,开始留念五彩的世界。我重口腹之欲,一直觉得自己挺俗气的,但是今天才发现,我比自己以为的还要俗气。”
看过旭日东升的壮美,漫天彩霞的热闹夕阳后,对黑暗的孤寂,有种特别的恐惧。
“可能失去什么,才知道什么最珍贵!”
飞渊:“……”
他不知道如何安慰,瞎了的感觉他不清楚,可是她已经尝过几百年,才回复正常没多长时间,运气好的,还要瞎几百年,运气不好……
飞渊觉得卢悦的手,细弱而冰凉,不由握得更紧,“外面风还寒,要不然,你回屋休息休息。”
“不用!我就坐这。”她害怕闭上眼睛,再醒来时连树灵都不理她了,“你有事就去忙吧!”
“我没事!”
飞渊几次想强行把她抱回去,可是又几次缩回了手,她明显是想在这里寻找安全感。
一件大氅迅速给她裹上,“阿悦,我会一直在这陪你,你要是累了,就往我身上靠靠!”
“……好!”卢悦下意识地忽略掉,他又叫回阿悦这两个字,只是贪恋他手心的温暖,“对了,你不是说不会来三千……”
“我是骗你的。”飞渊睁着眼睛说瞎话时,还往她身边挤挤,“你……们都在三千城,我怎么可能不来?”
他其实想说,你在三千城,就算他绕着这里走,一天也要惦记好几次。
虽然曾经发下的誓有些麻烦,可……如何有她的眼睛重要?
不管那几百年有多么屈辱,都是他自愿的。
以前不理解,可当再次靠近后,飞渊明白,什么是心之彼岸!
面前的这个女孩,才是他最想要的人,有她的世界,才是他最想守护的世界。
画地为牢,都是他自愿的啊!
谷令则在远远的地方停下,看他们靠在一起说话,默然片刻后,转身离开。
这世上,有些人是不可替代的。
“咦?这么快就回来了,”洛夕儿诧异,“卢悦怎么样了?”
“应该还好!”
什么叫应该?
收到洛夕儿的眼神控诉,谷令则叹口气,“飞渊在陪她。”
啊?
洛夕儿张张口,终于又抿上。
“云容那边有回信吗?”
“回了,她已经跟小宝说了,再遇到噬鬼的时候,给它们机会弄植傀。”洛夕儿微有迟疑,“令则,卢悦好像不喜欢你再用九幽冥眼,你……”
“我先收集也不行吗?”
谷令则摸摸眉心,“这眼睛和我们两人的性命,可能都有关系。”
“……”洛夕儿呆了呆,“这么严重,你……跟卢悦说过吗?”
“她之前很排斥,现在……,我更不敢说了。”
谷令则叹口气,“这眼睛好像跟我们的神魂都有关系,我想用植傀的眼睛试着让它成长些,万一……能帮到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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