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半黄昏,天边正夕阳!
卢悦从梦中惊醒,盯着就要落山的太阳好一会,才让自己回复过来。
丁岐山元婴自爆,轮回路坍塌,她一路狂奔逃命的片断,虽然常常想起,却从没入过梦。今日回梦,却好像看到当年好些走得慢的幡鬼,被掩埋在坍塌的轮回道上,彻底消失……
她人小腿短,按理说,又是最后一个进去的,不可能人家没逃过,她就能跑到前面的才对!
卢悦双手抱怀,感受自己的心跳和温暖!
那般昏昏惨惨到没有一点光的路,她还能跑得那样快,除了谷令则送的一滴精血外,应该还与浮枷送的佛光有关。
磐龙寺的和尚,她也接触了几个,可像浮枷大师那样,自背两城人命因果,全不为已的,她真没见过。
推开房门,外面的喧闹与安静,跟差点没人气的房间成了鲜明对比。
卢悦不自觉地嘴角带笑,一路走过时,发现好些人的房门都没关,同门朋友之间,闹得都不知有多欢。
作为侍卫,主人的房门一动,黎景就知道了,从后忙忙跟过来,“伤好了?”
“嗯!”
“浮枷大师过来一次,知道你在休息吩咐不要打扰到你。”
卢悦回头,冷冷盯来的目光,让黎景不自觉的额头冒汗,“大师一直没上三楼,就在一楼的大厅坐着,他说他不打扰你生活。”
她的生活是什么?
当然是趁此机会,一报大恩才对,卢悦狠狠瞪了黎景一眼,急步下楼。
一楼虽然也经营客馆,可划了更大一块来成与人方便的饭馆。
可能正于饭点,饭馆基本被人坐了个大半满,杯光斛影间,卢悦看到浮枷大师一个人远远坐于无人的拐角,好像独立于世人之外时,不知为何,突然之间鼻内酸酸!
浮枷大师好像感应到什么,微眯着眼睛看向她,卢悦瞬间甩了所有,上翘的嘴巴,还有弯成月牙的眼睛,让浮枷原本有些灰暗的心情,好了那么一丁点。
因为那几杆炼魂幡,他要被两位师兄骂死了,为求清静,他连三楼都不敢上了,只能呆在这里,感受红尘万丈!
“方梅多谢大师慈悲!”
卢悦郑重行的一礼,让两边注意到她的人,不自觉地把说话的声音放低了些。
既然到了魔门地盘,魔修什么样子,他们也大概知道了些。前二十多天的散修闯擂,他们更知道四大魔门弟子的恐怖,原本还想着以后遇到,该如何如何注意呢,结果就是这女修,用一把剑还有那三昧灵火,硬是逼得那些人只求死个痛快……
“起吧,说好了是报酬!”浮枷大师虽对她执礼甚恭很满意,却不能忽略她是魔修的事实,那出手的狠辣,就像帚木师兄说的,若是不死,未来一个大魔头是跑不掉的。
而他现在却正要保这大魔头,不要在进幕阜洞前,被炼魂宗人抢先杀了。
浮枷的眼睛暗了暗,虽然今日护她他不后悔,可难保将来,他不会花更大代价来杀她。
卢悦抬起身体时,看到他眼中不加掩饰的某些感慨,眨了两下眼睛后,嘴巴咧了咧,“前辈后悔了?”
“阿弥陀佛!老衲即使后悔,也一定会保护你进幕阜洞为止。”浮枷宣了声佛号,“至于以后,端看天意!”
“天意?天意是什么?”卢悦坐到浮枷大师对面,“炼魂宗那般行事,到处跟轮回天道抢生意,是它默许的吗?如果这世上真有天意的话,它一定就是最大的魔头。”
原本还有些喧哗的饭馆为之一静!
浮枷眯了眯眼,这丫头好重的戾气,“看样子,道友很得意自己的以杀止杀?”
怎么叫得意?
卢悦歪头想了一会,摇头,“前辈说错了,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罢了。”
浮枷盯着这双清澈得好像没有一点阴谋诡计的眼睛,有些晃神,“小友就不觉得你自己比炼魂宗之人,更加可怕?那章怀已经知道错……”
“前辈又说错了,章怀不是知道错了,他是在生命的最后……害怕了。他怕死,怕死得那般痛苦!”卢悦接过小二送上来的一壶茶,“可所有被他装进炼魂幡里的人,他们哪一个没害怕过?他给过那些人机会吗?”
浮枷看着她给他倒茶,心中有些挫败,这应该是理念的不同,并不是他劝就能劝通的。
“前辈您又要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卢悦微微笑,连打几个结界,隔绝内外,“可这世上的凶人,又有几个能做到如磐龙前辈那般,真的大彻大悟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
浮枷:“……”
“前辈喝茶!”
碧绿茶水中沉沉浮浮有如凤头的茶叶,让浮枷微叹:“此为丹凤朝阳,一杯百枚灵石,老衲喝不起,小友还是撤回吧!”
“今日我请客!”
“此茶喝惯,日后如何清水度日?”浮枷摇头,他是苦行僧,绝不会花钱到这些外物上,与其日后想念,不如不碰。
卢悦端茶的手微僵,轻轻放下杯子,“听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前辈这般,是不是太过执着于外物了?”
“不错,这样确实在过于执着外物!”浮枷微笑,“老衲天资不高,身在空空佛门,偏偏还有各种欲念。所以一直以来,老衲都是收敛自身,不碰不该碰的。所谓人心难测,人性无常,老衲不想天天跟我自己的本性去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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