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 碧螺触痛龙溯, 本以为必遭重责刑罚, 也许一命去也更好, 不过实未料白龙帝暴怒的确暴怒, 半天后他却一直喃喃道,“没关系,以前皇兄一直都宠着你们,没关系, 他不会生你们气的,你们只要一直守着这灵灯就够了。”
白龙帝神思恍惚离开锦澜殿, 推门去夜色下轻波迭荡,不远处风和轩水榭亭台,一切都没有变, 甚至当初他未加爵位未离碧泱宫前, 就是此般。幼年时候, 龙溯寝殿汨阳殿,龙涟寝殿烟波殿,彼时他二人即将成年,年少的亲王殿下在这偌大碧泱宫中徘徊,不是不期待浩淼离灯湖畔巍峨新府溯涵宫,可是一旦离开碧泱,就不能再这般远远去望锦澜。。。
少年自有少年愁, 实话说, 白龙溯并非一开始就如此偏执激狂, 无可救药,事实上早年间小亲王曾随太傅远游五灵界,莽原一见天禄公主,龙溯一眼就喜欢上了美丽俏皮的鼎贞,那时候啊,性格沉闷嘴又笨的小殿下只知道叫太傅去打听那是哪家贵族少女,可是一旦知晓那是灵兽长最宠爱的妹妹,他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凌云宫中,怕是见上一面都很难哎!
该回去问皇兄吗?
彼时的龙溯非常厌烦事事都要问皇兄,虽然他曾无数次在锦澜殿外踌躇徘徊,但最终不知是因为羞涩还是因为其他,反正鼎贞一事从未提起,倒是那段时间,定域亲王一旦见到龙衍与碧螺青玳谈笑,就会不知觉愤愤不平,有时候他甚至还会想,为什么皇兄身边能有碧螺这般解意,青玳如此貌美的女官,为什么我就没有?
夜夜观锦澜,夜夜多惆怅,年少的白龙溯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也许他想着如果自己能跟龙涟一样,不论丢脸不丢脸,反正撒娇耍赖,也许皇兄什么都会答应,答应替他去函灵兽长,说自己的弟弟看上了你家的妹妹?呵呵。
如今再回想,白龙帝独坐风和轩,满腹辛酸,他回想起当年种种,当年他就是别扭,有多少话他明明想对皇兄说,可是他就是不说,他喜欢憋在肚子里,然后自以为是。其实那时候,也不能全怪自己吧,那时候他年少尚未加爵,自然羞于对皇兄提起这等儿女情思,再者,再者当年,也许他白龙溯从来都没有想象中那样爱过鼎贞。
很多年前,夜半远望锦澜殿几乎是亲王殿下每日必修,虽然面对皇兄时他不知该说什么,可是远远看着皇兄,他想如何腹诽也没问题,幼稚!该说他白龙溯是怎样的幼稚?
一直以来,龙溯不喜欢龙衍身侧近臣,锦鲤他不喜欢那是毋庸置疑的,甚至不提锦鲤,就说早年间对白暨,龙溯甚至都怀有一种讨厌几至憎恶的感情,也许是因为龙衍太过恩宠白暨,也许是因为龙溯愤愤于白暨不过一介起居舍人,凭什么就能得皇兄那般青眼有加?
龙溯不知龙衍对白暨,感情不同寻常,而多年前风和轩龙帝陛下酒醉唐突,虽然龙衍他自己量浅糊涂,竟然记不清当时有多少荒唐,只知道翌日白暨一纸留书,消失无踪,而事实上,当时情况究竟如何,只怕定域亲王还知晓得更清楚些。
彼时夏夜风和,龙衍相邀白暨锦澜品酒,按说龙帝陛下量浅易醉,原本最是沾不得酒,不过面对白暨,龙衍只怕正想要那倚酒三分醉,好让他抛却了顾忌,说些平素决说不出口的话来。其实呢,龙帝陛下是真纯情,他喜爱白暨,却从不会以自己尊贵身份施压,相反,龙衍只恨不得自己身不在帝位,那他与小白之间反倒坦诚无碍,就算小白真的不答应,那实在不行,死缠烂打也好过君臣隔阂呀。
当夜酒宴,白暨自不敢多饮,而龙衍则敞开了肚皮,频频举杯,反正席上别无他人,甚至风和轩周围,就连御林侍卫亦不见半个,那时候的龙帝陛下,哈哈,真真是兴味盎然,不知吟咏了多少风花雪月,暗示了多少暧昧情怀,他自斟自饮,好生开怀,直至最后,大概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了。
而白暨并非傻瓜,自年少起,龙衍对他的别样情愫,他不可能一丝一毫没有察觉,而一当江山稳固,当年的太子殿下变成了如今的龙帝陛下,眼见龙衍帝王权术日渐纯熟,其实白暨在害怕,他觉得龙衍一日比一日陌生,那种高高在上,尊贵无匹的气度,甚至果决独断,冷情冷性的手段,都早已不是当初淮川上与自己年少相交的太子殿下,更莫要提他二人俱为男子,又何从来的荒唐情缘?
白暨自问自己一介书生,论学识远不比朝中大儒,论谋略更不如枢密院一众能臣,他有自知之明,当然,他更明白龙衍知人善用,若是龙帝陛下首肯他白暨能有封疆大吏之材,大约早不会留他在身边,虚职起居舍人。
其实自年少起,白暨一直都以为自己会一辈子追随龙衍,哪怕只是闲职小吏,哪怕只是文书笔记,他淮川之灵生性淡泊,他可以不要高官厚禄,安心于起居舍人,但是万事不可逾界,万事俱有底线,他淮川白暨纵是再无能,也万万不可自甘世间下品,做什么龙帝幸臣!
白暨清高孤傲,也许内心里他是对龙衍赐他闲职颇有不满,而事实上对于龙帝陛下的努力,对于身在帝位龙帝陛下的诸般考量,他并非十分了解。其实白暨与日后的锦鲤不同,虽然同为龙帝近臣,但锦鲤出身名门世家,族内多系封疆大吏,故此锦鲤的高位来得容易坐的稳,而对小白,龙衍则更多是想保护,更多是想让他保持一份淮川之悠然,让他远离朝内朋党之争,尔虞我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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