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主寝殿应在凌云宫深处,此际虽无人入住,殿前却尚有数名侍卫来回逡巡,鼎贞轻声骂了句该死,回身便拽过我衣袖自那宫阁后方绕过,她猫着腰叩开殿旁草木灵璧,一闪身直往里去,我立时跟随而上,入得殿内,才发现这正是天禄公主闺房。
宫室华奢,菱花镜台上胭脂银梳散置,紫檀床榻前帐幕流苏低垂,处处俱是女儿家的缱绻柔情,而我平生以来,就连龙涟的闺房也从未踏足,如今贸然置于此处,竟不由一阵尴尬,正是僵立不知所措,鼎贞却又朝我道,“皇兄,这宫室侧壁有一道暗门直通灵冢,我年幼时偷偷溜出去玩,次次俱是由此而出,你随我来。。。”
鼎贞说着愈往前行,不想方走的几步,却见宫室内尚有两名婢子,大约是在此处除尘,此际那两名婢子见得我二人,面上俱是一惊,其中一人惊呼道,“公主殿下?你昨日不是启程回泱都去了么?”
她言毕方觉逾越,却被一旁同伴扯过,慌忙拜伏于地,口中直道,“公主殿下万安”,而此二名侍婢见我与天禄公主同行,抬首略略打量,竟又自作聪明道,“亲王殿下万安”,只道我于莽原屡屡被错认作龙溯,现时已是见怪不怪,不想一旁鼎贞却立时红了面庞,当即娇叱道,“胡说!”
婢子尚不解,鼎贞已然催动灵力将她二人缚于一旁,又厉声喝道,“今时见到本宫一事,谁也不许乱说,若走漏了半分消息,小心脑袋!”
我在一旁见得天禄公主好大威势,不觉摇首轻笑,而鼎贞回身看我,视线方才相交,她却偏过头去,口中急急道,“皇兄,快与我走啦。。。”
撩开紫檀床榻后层层帐幕,开启几道隐秘机关,却原来还有另一爿公主的私人领地,青玉案上笔墨纸砚,水晶壁旁画卷高悬,我若不看尚好,一看顿时频生尴尬,只见那画中人物景物所记,莫非碧泱宫中我与她相处寥寥数天,鼎贞此刻已是双颊飞红,羞怯不已,而我心下好一番繁杂思绪,奈何如今事态紧急,我并不愿多作纠缠,低首只朝这纯情公主道,“贞儿,我们走吧。”
鼎贞引我自那暗门一路前行,出得凌云宫便是灵兽族密境——灵冢,一踏足其内,眼前怪石林立,耳畔风声萧萧,四围俱弥漫着一股苍凉神秘之感,鼎贞立于身旁,却又近前拉过我手去,竟是朝我道,“皇兄莫怕,我们无需进入这灵冢,绕过前面一道山梁,经连云山一路往东,便可直往泱都。”
我听她此言不觉失笑,只道这丫头当我被灵兽长囚困数日,就变得胆小荏弱起来,今时居然出言安慰我“莫怕”,我一时摇头,正欲移步往前,不想未至那山梁下,灵兽长来的倒快,此际麒麟不是自凌云宫方向,却是由东南而来,正是将我与天禄截于灵冢入口。
麒麟满面怒色,见得天禄立时高声喝道,“贞儿,你还不与本座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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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鼎贞丝毫不见示弱,这刁蛮的公主殿下一步往前,却是将我拦于身后,竟冲着灵兽长大喊回去,“明明是你卑鄙无耻,将皇兄囚困于凌云宫,我今时救他出去,用得着你管?!”
且道麒麟知晓天禄刁横又不是一天两天,饶是此刻,却也气的面色发白,灵兽长眉头深锁,面色阴沉,正是步步紧逼,而鼎贞见自己兄长动了真怒,大约亦有些心慌,她拽着我衣袖略略后退,而此际麒麟再开口却是朝我,“龙衍,你知不知道龙溯之所以会起异心,就是因为贞儿,你如今还与她纠缠不清,当真是铁了心要给你弟弟扣一顶绿帽子不成?”
他语带怒意,却仿似龙溯起了异心倒还有理,而我现时无意与他争辩鼎贞一事,一步往前,只冷声朝他道,“你我勿须多言,今时朕欲往泱都,灵兽长是放,还是不放?”
话音刚落,麒麟一时无言,半晌他咬牙摇首,只道,“不可能。”
而我离了伴月兰所制不过数个时辰,虽不至手脚酥软,浑身脱力,奈何灵息不畅,催灵之力大打折扣,今时若真与他硬拼必是不得过,然而不硬拼却也别无他法,我一把将天禄护在身后,强行于掌心凝起青芒,一挥剑青芒直指麒麟,只道,“你我之间早该有此一战,今时灵兽长无须再惺惺作态,动手吧。”
不想麒麟仍是不住摇头,他扬手催灵,我与天禄面前立时便横起一道灵璧,阻于去路,我本欲使青芒撕开灵璧而去,奈何灵力不济,青芒方触及那生发之力,便已氤氲散乱,正是心急如焚时,只见灵兽长缓步而前,他竟不避讳自己妹妹就在身侧,开口却对我道,“龙衍,乖乖与我回去,本座不会生气的。”
这话语气暧昧温存,一旁天禄纵是个傻子,也该明白我与他之间有异,我一时气愤,反手抽回青芒,口中却不由高声喝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可恶麒麟见我气急,面上竟露出些笑意,他仍是不住往前,而天禄则拉着我步步后退,僵持下退无可退,再往后就要踏入灵冢,这天禄公主忽然停下脚步,她踮起脚在我耳边轻声道,“皇兄,灵冢内迷宫错杂,我们不如进去,说不定能躲过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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