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州牧府。
阁楼中,蔡玉凭栏而坐,手端着一面小小铜镜,仔细的欣赏着镜中的自己。
那双纤纤素手,轻抚着发间的那枚玉钗,那略施脂粉的脸蛋不时的左右转动,眼眸中渐生陶醉之意。
“夫人。”
正自沉醉时,外面忽然传来刘表的声音。
蔡玉一怔,赶紧将那面铜镜放下,将一脸的陶醉收敛,趋步迎了出去。
刘表已跨过门槛,面带春风的走了进来。
“夫君不是处置军务么,怎的这般早就回来。”蔡玉上前扶着刘表坐下。
“江夏有异度在,江东军的攻势已被压制,德珪那边坚守不出,颜良那厮也已黔驴技穷,无甚要事,所以我早点回来陪夫人。”
刘表神态傲然,语气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蔡玉听着也暗松了口气,笑盈盈的服伺刘表。
刘表忽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枚金钗,笑道:“近来忙于军务,冷落了夫人,这支金钗是老夫特召城中最好的金匠打造,夫人你看喜不喜欢。”
蔡玉扫了一眼那金钗,心中未起太多波澜,却强装欣喜,将那金钗接过爱不释手的端详,口中更是连连称谢。
刘表得意,便道:“来,我为夫人戴上。”
蔡玉笑盈盈的转过身去,刘表抬起手,欲要为自家妻子亲手插上这礼物。
忽然间,刘表的眉头猛的一皱,他发现了蔡玉头上的那枚玉钗。
笑脸顿收,刘表急将那玉钗拔了下来,质问道:“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蔡玉面带茫然,回头看时,不禁花容一变。
她这时才惊醒,自己一时糊涂,竟忘了把这颜良所送的玉钗收了,却不想给自己丈夫看去。
“这个呀,这是兄长送给妾身的。”蔡玉心中慌张,面上却镇定的很,笑着想要搪塞过去。
“胡说八道,这东西分明是宫中之物,德珪如何能有。”刘表厉声喝道。
蔡玉吓了一跳,却忘了自己的丈夫早年也在京中做官,那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知宫中之物自有其特殊标记,如何能被她三言两语蒙混过去。
蔡玉给识破,顿时面露慌色,吱吱唔唔不知如何应付。
刘表铁青着脸道:“我荆州一向尊奉天子,岂会有这违禁之物,只有那颜良前番趁乱劫掠过许都,这玉钗是不是颜良送给你的?”
蔡玉心头一震,花容惨白,事到如今自知无法瞒下去,只好点头承认。
“怪不得前番你一个劲的劝我和颜良言和,原来你是私收了他的贿赂,你这个贱妇,险些坏了老夫的大事!”
刘表怒不可遏,挥手便一巴掌向着蔡玉扇去。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刘表这一耳光下手极重,竟是将蔡玉扇倒在地,那雪白的脸蛋上,立时多了一个血红的掌印。
蔡玉自从嫁给刘表以来,百般宠爱,刘表连重话都没有一句,更何况是扇她耳光。
这一巴掌下去,只将蔡玉扇得是又痛又惊,万般委屈之下,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刷刷的就往外淌。
“你敢打我,你竟敢打我!”
恼羞之下,蔡玉冲着刘表尖声大叫。
蔡氏乃刘表在荆州立足的两大后盾之一,蔡玉身为蔡氏之女,生平自是骄纵,如今受了刘表一巴掌,羞愤之下,本能的激发出了蔡家人的张扬。
刘表没想到妻子竟然还敢冲着自己嚣张,不禁勃然大怒,挥掌就又向蔡玉扇来。
“主公,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掌未落下,一人从外闯了进来,惊慌失措的大叫着。
刘表见有外人来,当即手了掌,狠狠的向蔡玉瞪了一眼。
蔡玉也知趣,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将脸颊的泪痕手忙脚乱的抹干净。
闯入之人,正是蔡玉的族兄蔡中。
“何事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刘表瞪着他斥道。
蔡中抹着脸上的冷汗,颤声道:“主公,颜良的大军已经渡过汉水,目下正向襄阳杀奔而来啊。”
一语,竟如晴天之霹雳,只把刘表劈得神色惊变。
“怎么可能,颜良的兵马如何能轻易过汉水,蔡瑁呢,他的水军为何不出动拦截。”
刘表还以为颜良是以战船运兵强渡,想着有蔡瑁的水军在,岂能让敌人轻易南渡。
蔡中结结巴巴道:“颜良那厮是在上游搭了一座浮桥,一万多大军只片刻间就渡过了汉水,我兄长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浮桥!”
刘表大惊失色,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汉水上建浮桥,此等前无古人之事,竟然让颜良给想到,刘表如何能够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一瞬间,刘表几乎要窒息过去,摇摇晃晃险些跌倒。
同样惊慌的蔡玉,赶紧上前扶住了刘表。
“主公,颜良的大军已在杀奔而来的路上,请主公快拿个主意吧。”蔡中慌张的催促道。
刘表的眼眸中,惊谔渐收,强烈之极的愤怒喷涌而出。
我刘表,堂堂一州之牧,汉室宗亲,一代名士,却屡为你这个卑微出身的匹夫所侵凌,此恨焉能吞下。
盛怒之下,刘表一把推开了蔡玉,大声道:“传令下去,老夫要尽起大军,这一次老夫定要亲手宰了颜良这匹夫!”
说罢,刘表从壁上拿下所悬之剑,杀气腾腾的走出门外。
阁中,转眼空无一人。
许久之后,蔡玉才从惊恐中缓过神来,手摸着脸上的巴掌印,贝齿紧咬着红唇,眼眸之中,皆是幽怨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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