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点了几个劫匪来照料他们,对其余人道:“准备一下,我们要出去了。”
这几人犹疑道:“就凭我们几个,还有伤员,能逃得出去么?”
她斜睨这几人一眼,笑意中带着几分寒气:“逃?谁说我们要逃出去了?”虽说是诈降,可是这委屈吃得实实在在啊,若就这样悄无声息,若丧家之犬一样逃出去,她怕自己以后修炼连道心都不清澄了。
此时,庆忌与闻人博所坐的悬崖底下,正有一头强壮的雪豹蜷在树上,冬日的林地银装素裹,和它的皮毛同为一色。主子在上头吃香喝辣,更显得这雪夜凄冷阴寒。不过距离天亮也没有几个时辰了,他平心静气背向悬崖观望,却未发觉附近的地面上冒出一缕淡淡的黑烟,顺着他栖身的这棵雪松攀了上来。
黑烟悄悄绕到他颈后去,正好豹子两只耳朵往后转,它顺势就从人家耳朵眼儿里钻了进去。
豹妖顿时眼神都凝固住,呆若木鸡。约摸过了几十息,它眼珠子才又转动,恢复了神采,只是这一回它不再留守大树上,而是轻快地跳回地面,一路小跑钻进林地,过了一会儿才又出来。这一回,它就缓缓踱到崖下,以一块巨石为掩护,居然好半天没露面。
巡守的头领见了它的异动,忍不住走过去查看。哪知绕过那块巨石,却见这厮趴在地上,脑袋摇动不已。他板着脸怒喝道:“你在做什么?!”
这只雪豹被他吼得跳了起来,转过来时嘴边还带着血迹,却谄媚笑道:“天太冷,我忍不住去打了点儿血食,老大您要不要……”
巡守头领看了看它脚下,果然躺着一只死掉的松鸡,已经被啃掉了半边身子,羽毛落得满地都是。冬去早春至,大雪还未开化,真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许多妖怪和野兽在这个时节都相当凶猛,喜欢吃点活物也属正常。他心里有几分意动,突然想到松鸡已经被这小子啃掉一半,难道自己去吃他剩下的?忍不住一巴掌拍在豹子屁股道:“滚回去执守!”
雪豹被他拍得屁股上流血,缩着身子跳起来,仓惶爬回了树上。这巡守头领看了看地上的松鸡,还是掉头走了,没看到树上的雪豹眼中突然闪过一缕紫光,随后又恢复成幽绿。他眯着眼,看了看自己方才所处的位置,大石后方的空间其实很小,再往后退两步,就是崖底的土墙了。
山洞里,众囚徒振奋了精神,跟在她和七仔后面,慢慢向山洞门口移动。才行了一小半,劫匪中有人突然道:“宁姑娘,前方设下了布置,我们若是贸然前进,势必惊动守卫。”
“什么布置?”她进来的时候,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就隐在石壁之中,布设得很巧妙,我也是转弯时无意中看到的。”这人低声道,“这东西称作蝉铃,长得和铃铛很像,只要有人不经主人同意从它面前经过,就会向警卫发出蝉鸣声,因而得名。我们进来时,守卫暂时关闭了这个东西,现在要出去,恐怕会惊动。”
宁小闲不禁回头看了他一眼。想不到劫匪里还有这样心细而见识广博的家伙,可见偏才奇才何其之多,真莫要以为天下无英雄。蝉铃这东西确实麻烦,在她的计划还没实施之前就响起来,可不大妥当呢。
这人读懂了她的眼色,苦笑道:“我会的,不过是鸡鸣狗盗之技尔,与您的神通不可相提并论。”顿了顿道,“我们行窃时也遇过这样的东西,只消将身子先浸在冰水里半天,就能从它面前走过而不惊扰之。不过埋在壁里这两只,看起来更加精细,恐怕光是体表降温也瞒不过它。而且若要令它失效的话,这东西是两个为一组的,因此墙里这两个要一起切断才行。”
她顿时恍然。这东西不就是体温感应警报器么?这个世界和地球不大一样,多数会移动的生物,都是热血动物。因为热血能够输送更多养分,催发更强的爆发力和续航能力,本世界的生物面临的危险,比地球要大得多,所以演化出了这样的特色。虽然仍有蛇类、鳄类是冷血生物,但化作人形之后,血液一样是热的,只不过体温还是较常人为低。
被困进这个山洞的囚徒都戴上了枷锁,在鸣水宗和庆忌手下看来,他们施展不出妖力,自然身体与常人无异,最多是体质好一些、力量大一点,绝无可能躲过蝉铃的感应,因此预埋两个铃铛在这里,不过是警惕里面的囚徒乱走动而已。哪知道宁小闲服过龙象果,偏偏手里又有妖颅这种逆天的宝物,竟能自救而后救人。
囚徒中有重伤之人,不可能人人都将体温降到警戒线以下,那么余下的选择只有一个了。她耸了耸肩膀,从怀中取出两张寒冰符,递了一张给七仔。做这种事,她还是更相信自己人,再说白鸟与她一起冒险多时,战斗当中的配合也相当默契。
两人将寒冰符贴在身上,又收敛神力(妖力)不去抵抗,任着那一股冻彻心扉的低温从体表一直蔓延到身体里头去。这可是宁小闲的强项,她每日里都要在化妖泉的极寒之中度过越来越长时间,如今站上两个时辰也只觉得很冷很冷而已,却不会被阻碍了行动,寒冰符怎能与之相提并论?倒是七仔头一回遭这罪,很是有些不适。不过他的体质强大,将体温降到零下几度也不影响正常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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