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沛县到丰县,几十里的路程,却行了两三个时辰。到达离徐渭大营数十里的地方,忽闻几声炮响,前面迎面冲来十数精骑。当先坐着的一个老者,胡须花白,正是讨伐白莲军的大帅徐渭。后面跟着的诸人,披挂带甲,杀气腾腾,应该都是徐渭帐前的大将了
徐渭与众人远远下马,急匆匆的行来,双手一抱拳道:“林小兄弟,别来无恙啊。”
几天没见,这个徐老头似乎憔悴了些,看来这讨伐的差事还真不是那么好干的。林晚荣摇头道:“徐先生,你看看我身后的这些兄弟,我能无恙么?我是有恙,大大的有恙啊。”
徐渭见他手下兵士衣衫破烂,无一人不带伤痕,处处可见昨夜血战之痕迹。他忙一挥手,早已有身后官兵接过手来,将重伤的军士抬进营中救治。
徐渭叹口气,朝林晚荣苦笑道:“林小兄,昨夜之战,实在出乎老朽意料。这微山湖上我本已着令水师严密布防,哪曾想到贼寇竟然绕过了防线,恁地狡猾了些。”
严密布防?我靠,几百条小船,数千人马,放在湖面上,光数人头,那也是黑压压的一片啊,就是瞎子也能看的真切,不知道你的水军是怎么防的?
林晚荣心里满是怒火,但见这老头神色憔悴,头发似乎都白了许多,也狠不下心来发作,悻悻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跟在徐渭身后的大将们,见徐大帅亲自出营迎接的,竟是这么一个年仅二十余岁的小小参谋将军,都有些吃惊。
徐渭拉着林晚荣,转身面对众将道:“来,来,我为你等介绍一番。这位,便是我时常提起的参谋将军林三兄弟,他学识胆量皆是非凡,老朽佩服的很,数次相邀他终才答应,此次便是专为我军助阵而来。”
众将见徐大帅如此推崇这参谋将军,也很配合的给面子,皆都抱拳道:“久仰久仰!”
久仰个屁,林晚荣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这些带兵的将领个个彪悍异常,哪肯轻易服人,口中说着久仰,实际怕是连他的面孔都懒得去看。
徐渭将众将领一一介绍给林晚荣认识,林晚荣记性好,不一会便将这几人认了个脸熟,在这几员大将中,他最为注意的是骑营统领佟成,原因无他,昨夜被他打断腿打烂嘴的翟沧海,就是这佟成的副将。这几位大将皆是眼高于顶之人,见他一个小小参谋将军竟能如此受大帅重视,自然很有些不服,面上难免倨傲了几分
林晚荣揣摩人心是成了精的,当然明白这几人的心思,他冷冷一笑,对后面的胡不归等人大手一挥道:“抬上来——”
胡不归与杜修元二人虎步而入,将一具尸首扔在众将面前。那尸首面目狰狞,胸口一个婴儿拳头般的大洞甚是吓人。
“孟都?是白莲第一勇士孟都!”几位与孟都交过手的大将一起大叫起来,脸上现出惊骇之色。
“哦,这就是号称能生裂猛虎的孟都?”徐渭看了那尸首一眼道。
“禀大帅,正是此人。这孟都乃是兖州人氏,天生神力,曾于景阳冈上生撕猛虎,号称白莲第一勇士。我大军前几日方才与此人交战,折了我手下数员大将。没想到今日竟然横尸于我等面前。”说话是徐渭帐前的左路将军,林晚荣记得他的名字叫佐宗佑。
那佐宗佑朝林晚荣一抱拳道:“林兄弟,昨夜便是这孟都率军偷袭么?”他原本神色也有些傲慢,但见了这孟都的尸首之后,已改变了许多,说话中隐隐有些尊敬的意思。
带兵的人难免有几分傲气,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林晚荣点头道:“正是此人。昨夜他率了数千白莲精锐,自微山湖上偷袭我营,幸被我提前察觉,经过一番血战,才将这人斩于马下。”
徐渭身边的几员大将,都是听过孟都的名头的,有的更与他亲自交过手,知道这孟都的厉害。孟都手下的,皆是最为忠诚的白莲精锐,悍不畏死,早有凶名。没曾想一队运粮草的杂军遭遇他们袭击,不仅以少打多,全歼了一千精锐,竟还斩杀了孟都,实在叫人不敢相信。
佐宗佑脸上露出几分敬佩之色:“林兄弟用兵如神,果然非同凡响,佐某佩服。但不知这孟都是伤在何种利器之下?瞧这伤势,我打了这么多年仗,却从来没见过。”
“哦,此乃家传绝学一阳指是也,只是小弟修炼的过度,威力大了些,昨日夜战看不清楚,我一不小心,就把这伤口弄的太大了些,吓着了大家,实在是不好意思。”林晚荣面不改色的说道。
高酋听他信口胡诌,心里暗笑,什么一阳指,分明是用的暗器,这林老弟也太能瞎吹了。
众人听得暗自咂舌,这个参谋将军果然是深不可测。
林晚荣指着胡不归、杜修元、李圣三人道:“徐大人,昨夜血战,这三位百户大哥冲锋在前,居功至伟,我想为他们请个功。”
徐渭哈哈大笑道:“正当如此。昨夜之战,不仅全歼白莲教精锐,还斩杀了孟都,乃是我大军进剿以来的最大一场胜仗,实在是大振军心。林兄弟率领一队弱兵,取得如此辉煌战绩,论功受奖那是应该的。传我将令,林兄弟保荐的这三位,每人晋升两级,领千户,明日便调拨人马过去。其余人等皆晋升一级,论功行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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