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之后不久,数十匹快马先后离开咸阳城直奔频阳县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先到的几匹骏马手持令牌冲入美原镇直奔王府,不久之后,就听见侯府里面传来几声怒吼和咆哮,很快就看到通武侯王贲脸色极度愤怒的骑着一匹通体漆黑的高头大马疾驰而出,外套和披风都没有穿直接就挥鞭直奔咸阳城而去,片刻之后,才有一大群家将骑着骏马呼喊追逐而去。
天气寒冷阴沉,寒风携裹着漫天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将天地都笼罩其中,十余丈外几乎都看不清人影,但这一群快马却如同蛟龙一般在风雪之中狂奔,马鞭抽的啪啪作响。
“报,陛下,通武侯宫外求见!”紫宸殿外有禁军禀报。
此时正呆坐在案桌前面发呆的始皇帝似乎已经早有预料,抬手吩咐:“速速请通武侯入宫!”
“喏~”禁军退去,秦始皇站起来,用手拨动地球仪,看着不断旋转的球体许久之后长叹了一口气。
雁门关之事他的确早已知晓,但一直保持着纵容之态,甚至都没有安排人去斥责王离几句,而且玄武卫带回来的消息并不十分详细,只是简单的陈述了戍边兵卒捣毁靖边寺和赵地民众起了冲突,死伤了一些人,但远不如陈旭和江璞了解的清楚,但今天根据杨真的说法和江璞的证词来看,这件事的确闹的有些大,但他也很郁闷,不知道陈旭为何要在这件事上大张旗鼓的调查和治罪。
眼下这件事让他有些进退两难。
如今北方虽然平静,但数万精锐的马卒还必须要有值得信任的大将去掌控,而且随着一批征服六国的老将逐渐年迈,王离这种年轻将领就需要慢慢培养起来,一旦惩罚,则就需要更换将领,那样数万人的北军大营将没有太过值得信赖的大将去镇守,何况彻查此事必然会让王氏心有芥蒂,始皇帝有些犹豫。
但如果不彻查此事,清河侯也不好安抚,在始皇帝眼中,陈旭始终是一个看不透的人物,神秘而又天然无法掌控,一旦陈旭的请求得不到有效的回应,以后君臣之间也会出现裂隙。
“陈爱卿啊,你让朕到底该如何行事……”
秦始皇沉默许久之后转身往大殿门口走去,此时已经有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传来,应该是通武侯到了。
果然,皇帝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通武侯王贲须发不整脸色紧绷的跟着两个宫人大步而来,头上身上扑满凌乱的雪花。
“臣见过陛下!”王贲看见迎出紫宸殿的始皇帝,赶紧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拱手行礼。
“爱卿免礼,随朕入内饮茶!”秦始皇微笑着伸手挽住王贲的手走进紫宸殿。
“陛下,臣不是来喝茶的!”王贲情绪激动开口。
“朕知爱卿来意,无需焦虑,先喝茶慢慢再说,来人,与通武侯上茶~”
秦始皇牵着王贲入座,等宫女奉上香茶退下之后,王贲此事心情也略微平静下来,也没喝茶便脸色严肃认真的拱手说:“陛下,今日听闻清河侯在朝堂上奏,言离儿在雁门关指使将卒捣毁李牧祠庙,杀伤数百当地平民,贲尚且不知此事,此乃特地请陛下安排禁军御史前去将离儿和诸多参与之将卒捉拿回咸阳审讯问罪!”
秦始皇端起茶杯默默喝了一口之后放下茶杯,脸色淡然的摇摇头说:“武城侯替朕镇守北地,数年下来并无差错,此事虽然有些鲁莽,但也并非太大过错,安排禁军捉拿回京师问罪就不必了,朕让内侍和御史前去斥责几句也就罢了,对于死伤的民众,朕会让当地官府予以一些补偿,此事就此平息下去,将军无需太过紧张,何况左相也并非是刻意针对武城侯,而是担心此事惹起赵地民众的激愤之情酿成民变……”
“陛下,此事离儿的确做错了,李牧与臣父亲乃是同期名将,不说六国之战各自为主,其抵抗匈奴大涨我中原诸国威风,不仅深得赵地民众敬重,就连父亲都对其敬佩有加,况且李牧死去已经十余年,离儿毁其寺庙塑像实为不敬,惹怒赵地民众也殊为不智,一旦赵地发生祸乱,离儿乃是罪上加罪也,臣知陛下爱惜我王氏父子,但国法当前,臣岂能因为陛下宽厚而徇私枉法,还请陛下治离儿之罪,以平息赵地民众之怒火!”王贲焦急的请求。
秦始皇慢慢放下茶杯,眼神看着还在慢慢转动的地球仪,许久之后摇头:“上将军刚刚去世,朕便因为小错而惩治武城侯,必然落得一个薄情寡性之名,何况赵地民众本就不太臣服,到处都是祭祀李牧等前赵旧将的寺庙,当地官员推行朝堂政令也举步维艰,当初我大秦能够杀的赵国血流成河,如今朕之大秦富庶超越当初百倍不止,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如若胆敢造反,朕必然将这些乱匪碾成肉酱,乱我大秦者,朕必诛之!”
王贲楞了一下赶紧跪地伏拜哽咽:“陛下待我王氏恩重如山,但此事陛下切勿养小患而为大患,也切勿妄起刀兵,如若陛下姑息离儿和将卒的错误,六国之地百姓皆会不满,若是因此让大秦陷入动荡不安之中,王氏百死莫赎,臣恳请陛下发旨捉拿离儿严惩!”
“通武侯难得入宫一趟,昨日诗嫚送来一些鲜花饼,非常美味可口,今日正好和朕同享,走,陪朕去后园!”秦始皇走到王贲面前弯腰将王贲搀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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