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川郡东北,有殷墟遗址,名曰朝歌,乃是殷商古都所在,因附近有沫水,因此又称沫邑,虽然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但武庚叛乱之后朝歌被毁,从此沦为一片废墟。
距离朝歌不远有一座大山,乃是太行余脉,名曰青岩山,又曰云梦山。
云梦山中峰、泉、洞、谷浑然天成,奇山秀泉、妙洞幽谷,加之还有壮观的高山草原,无数奇特地貌构成了一个风景绝美的世外胜地。
素有华夏第一军校的鬼谷道场就藏在云梦山中,苏秦、张仪、孙膑、庞涓、毛遂、李牧等春秋至战国的诸多名人皆都在此求学,因此云梦山的名声响彻天下,就连始皇帝都数次入山求拜奇人鬼谷子,但却又数次无功而返只留下终生遗憾。
而因为鬼谷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半神仙属性,前来云梦山拜师的平民方士也络绎不绝,拜师不得,却也在山中留下无数的摩崖石刻以及名人洞府。
在云梦深处,奇峰幽谷处处,深涧峡谷交错,迷雾重重飞瀑流泉,构成了一片极其诡异而复杂的迷宫一般的地形。
而在整日云雾弥漫的深山峡谷之中,有一处幽静山洞,洞口的悬崖上有奇松古藤虬曲垂挂,一方石台,两个石凳,悬在迷茫翻腾的云雾之中。
一个略显矮胖须发银白身穿葛衣老者,挽着道髻,头上插着一根枯枝、额头上长着三个肉瘤,相貌只能用清奇来形容,另一个身材消瘦身穿粗布麻衣的老者,同样挽着道髻插着木棍,须发银白,两人相对而坐正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对弈,棋盘上稀稀拉拉几颗黑白棋子看不出来胜负,似乎刚开始,又似乎像结局。
两位老者的身形在翻腾的云雾之中若隐若现,对四周的风景似乎毫不在意,就像亘古在此对弈了数百数千年一般。
“啪嗒~”就在消瘦老者手执一颗白棋准备落子之时,突然一颗松果从天而降落在棋盘上。
消瘦老者愣了一下,然后微闭双眼屈指半晌,平静的脸上竟然露出一抹凄凉。
“道兄何故突然有凄然之色?”额生肉瘤的葛衣老者拈子询问。
“道兄已然知晓,何必相问?”消瘦老者摇头叹息。
“黄庭靖心魔未灭,始终踏不出那一步,这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葛衣老者脸色淡然而平静。
“你当初就不该将太公兵法和海洲地图给他,黄庭靖虽然执拗,但也算是一代宗师,突然陨落令老夫心神难安,如今仙道断绝,你我以后只会越来越孤独!”消瘦的麻衣老者目光有些伤感。
“仙道……何来仙道,道在世人心中耳,你放门徒下山,还不是也想扭转乾坤,可惜天机难测,这盘棋已成死局也!”
葛衣老者将手中的棋子丢在棋盅之中站起来,面对幽涧峡谷之中迷迷茫茫翻腾的云雾长叹一口气,“当初老夫念及曾经和墨翟有过交情,而且看他也的确天资聪慧有向道之心,这才给他指点迷津,墨家行事不知灵活变通而且皆都执拗无比,在中原已经几无立锥之地,加上赵政登基自称始皇帝,重用法术越发不能容忍墨家的任侠之理……”
“鬼谷道友,老夫非是三岁顽童你又何必拐弯抹角,黄庭靖之死,你才是幕后推手!”麻衣老者眉头一皱打断了葛衣老者的话。
葛衣老者并没有回头,沉默许久之后说:“生死有命,老夫也只是想推他一把而已,大秦不乱,他墨家没有半分机会!”
“那苏秦张仪如何?庞涓孙膑如何?鬼谷道兄所行之事只为祸乱天下乎?鬼谷门徒皆都长于谋略兵法,未尝有一人有安天下之才,兵灾所致,黎民疾苦,鬼谷道兄可曾有过一丝怜悯之意?”瘦高的麻衣老者也站起来。
“天道之下皆蝼蚁,道友看不透,老夫又何敷多言,如今天机已乱,黄庭靖死的确和老夫有几分干系,但这莫非就和赤松道友无关?如若你不遣门徒下山,又岂会有这种结局,唉,不说也罢,天机难测,罢也罢也~”
“天机……天机混乱不堪,老夫终归也是沾染了因果,鬼谷兄告辞,老夫要去一趟东海!”麻衣老者负手站在崖边看着翻腾的迷雾脸色凄然。
“道兄这又是何必,天势如棋局,凡夫皆都沉迷其中不可自拔,轻轻推一下又何妨,不过……唉,老夫也倦了这凡尘俗世,随他们去罢!”
“鬼谷兄保重!”
“道兄保重!”
袅袅声音还在云雾中回荡,但悬崖边上已经失去了两位老者的身影,只留下一盘残局摆在崖边,瞬息又似乎亘古,本来干净无垢的棋盘之上已经布满沧桑的岁月痕迹,堆满了枯黄的落叶和松针,几颗棋子掩埋其中若隐若现。
……
琅琊海岸边,停靠着一艘尖底尖头的奇怪海船,船上还矗立着三根高大桅杆,无数的匠工和渔民正聚集观看。
陈旭已经从海岛返回,然后安排张苍等人带着数十位少年乘帆船出海搜寻那些四散而逃的方士海船,但却一无所获,今天是第五日,张苍等人久寻无果返回,而陈旭也不打算继续留在琅琊寻找公孙北雁和项菁的下落了,因为就在昨天突然有一封急信从咸阳送过来,信的内容让他感到局势有些失去了掌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