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皇太后,在今年这个年头儿,当着皇上的面儿,也不能不顾着那令贵妃几分去。便是皇后,哼,在皇太后的眼里,也比不上皇嗣要紧去吧。”
乐仪接过手巾,淡淡点头,“奴才瞧着,怕还有另外一层缘故。主子可还记着从前皇太后每当袒护皇后的时候儿,总爱说一句什么话?——‘皇后还年轻’。”
“可是主子瞧,如今皇后都四十多岁了,还哪儿能用‘年轻’搪塞了去?况且这几年奴才瞧着,皇后因为年岁越来越大,在这后宫里自以为羽翼也是渐丰,便不再如从前那么侍奉皇太后殷勤了。”
乐容也是同意,“不瞒主子,奴才倒是听说过,早年间皇太后与孝贤皇后并列后宫,皇太后没少了利用如今咱们的皇后主子来节制孝贤皇后。那时候儿咱们的皇后主子能得皇太后的欢心,就是因为她听皇太后的话,到了皇太后跟前,将宫里的消息都能禀告给皇太后知。”
“可是如今,皇后主子正位中宫也十多年了,自然不再是从前那个凡事都需要皇太后扶持的侧室。如今年岁又大了,这便渐渐不将皇太后放在眼里了吧。”
忻嫔听了缓缓点头,“这便难怪了~~皇太后一手扶起来的中宫,如今却不听皇太后的话了,换了谁都得寒心不是。”
忻嫔这便叫了八公主舜英,沿着水岸徐徐往回走。
“既然如此,那咱们还得换个心眼儿去。既然皇后已经不得皇太后欢心了,那咱们,倒是不能再与她走得太近了。”
乐容有些犯愁,“那如今这六宫之中,除了皇后之外,其余嫔位以上的,倒是大半都与永寿宫交好……那主子看,咱们倒是应该换了谁去?”
忻嫔听了,心下也是惆怅。
可不,如今皇后、令贵妃之下,妃位上庆妃、颖妃都是令贵妃的姐妹儿,舒妃呢只是明哲保身罢了;嫔位上,婉嫔、豫嫔也都是永寿宫一伙的。
乐仪小心翼翼道,“要么,是愉妃?”
扒拉来、扒拉去,高位之上,也就剩一个愉妃还可资利用了。
忻嫔听了却反倒更是烦心,“你没瞧见么,皇上刚将鄂常在给挪到愉妃宫里去。便是因为这个鄂常在,自此那兰贵人就得乌眼儿鸡似的瞧着她们宫里不顺眼。咱们要是这会子还跟愉妃走得近,难道不又成了要自绝于皇太后去?”
“况且当年舜华的事儿,我还跟愉妃存着一笔账没算呢!”
乐容和乐仪也都忍不住满面愁容,“那主子,咱们可该怎么办啊?”
忻嫔也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也有日子没跟兰贵人说说话儿了,走,咱们瞧瞧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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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嫔走到兰贵人所居的院子外,还是停了步。终究兰贵人是景仁宫贵人,如今景仁宫是庆妃做主,这便是还在院子里呢,门禁没有宫里那么严谨,可忻嫔总也不想叫语琴给瞧见。
她便退了一步,到旁边儿的竹林里坐坐,待得看明白了那院子的情形再说。
乐容打发了手下一个脸生的小女孩儿乐心去探听,少顷那乐心回来,说庆妃没在,去了令贵妃那儿。
忻嫔远远望着那院子门儿,指着那边问,“哎?你们瞧,那个女孩儿是谁呀?”
乐心回头瞧见了便笑,“回主子,那女孩儿叫语瑟。说来也巧,是庆妃主子本家儿的妹子呢,是跟奴才一起进的宫,自然被送到庆妃主子宫里来伺候。”
忻嫔听了不由得挑眉,“哦?又是陆家的女儿?”
她姐夫安宁多年在江南,对陆家的情形着实了若指掌。要不然当年忻嫔算计语琴的父亲陆士龙的事儿,怎么能一算一个准儿呢。
“叫我想想,”忻嫔垂首仔细回想了一回当年她姐夫安宁告诉给她的,关于陆家的情形。
忻嫔便一拍手,“哎哟,我想起来了。也多亏了这个语瑟的名儿跟庆妃太相似,故此我格外留意了一下儿。”
乐容和乐仪也都好奇,“主子想起什么来了?”
忻嫔轻轻耸肩,“庆妃家境不错,从她母家进京入旗的那些名口便可见一斑。可是庆妃这个妹妹,因不是本生儿的,那家境便清苦了不少。”
“这个语瑟啊,家里只有一个寡母;上头唯有一个姐姐,生了三个丫头。家里无父无兄,都没个人能顶起门楣来,故此跟人家庆妃的家里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乐容一听便也懂了,含笑点头,“名儿却是按着庆妃的闺名来取的,何尝不是期望这个语瑟将来也有承宠当娘娘的命去?可惜啊,家里却连个顶门立户的男丁都没有,这梦啊怕不是已经碎了。”
忻嫔却轻笑,“哪儿碎了?这不是已经进宫来了么?虽说不是当主子,而是官女子,可是这样儿的人怎么会甘心只当个官女子去呢?”
乐容和乐仪对视了一眼,便都问,“主子的意思是……庆妃将这个妹子召入宫来,怕是争宠之用?可是这会子庆妃若争宠,又是跟谁争宠呢?那岂不是跟永寿宫?”
忻嫔便笑起来,“以我看,倒未必是庆妃自己要争宠。终究她跟永寿宫这么多年的情谊呢,当初那十四阿哥,令贵妃都是交给她抚养去了。她若还叫自己妹子进来争宠,那当真不是人了。”
“依我看着,这当中怕是跟她们家所在佐领的那个职官——英廉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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