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叶榆城西,准备就绪的商队开始出发,驮马脖下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响声,无数铃铛声汇聚在一起,宛若一曲美妙的乐曲。
拥有上百匹满载货物驮马的商队,浩浩荡荡向着西面前进,伴随着“丁零当啷”的铃铛声,向云雾弥漫的绵延群山前进。
西川贸易公司叶榆分号前,有见多识广的中原行商,认出这踏上旅途的商队,属于浪穹诏。
浪穹诏和其他五诏一起被称为“六诏”,这六诏得朝廷许可,获得参与边市、与西川贸易公司做买卖的“贸易许可证”,可以在叶榆城里设邸店,方便做买卖。
这六诏,作为西川贸易公司的“分销商”,组织商队,将从西川贸易公司以及中原商人手中收购的货物销往西南面的骠国、北面的诸羌之地,亦或是销往遥远的天竺。
这种转手贸易的利润十分丰厚,让昔日囊中羞涩的六诏很快富裕起来,各诏商队的规模快速扩大,而商队随员的衣着,也由一开始的衣衫褴褛,变成衣帽鞋袜俱全,人人还外罩一件绘有图案的裲裆,彰显各自归属。
谁都不会和钱过不去,所以六诏诏主对于朝廷十分恭顺,因为一旦做错了什么事惹怒朝廷,取消“贸易许可”,那么其诏必然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不要说从此无法做买卖,朝廷会号令其他五诏群起而攻之,没有哪个诏能在围攻中活下来,即便侥幸击败五诏联军,若官军出击,一样要完蛋。
因为朝廷对南中地区的控制能力日益增强,所以叶榆池周边地区的规矩已经定下,六诏之间停止相互攻伐,老老实实作为朝廷的鹰犬,有事时派兵协助官军平叛,平日无事,就作为“分销商”,做买卖、赚大钱。
所以,到叶榆做买卖的中原行商,免不了和六诏商人打交道,用各种商品,换取六诏商人手中的金银、宝石、翡翠、玉石以及各类特产。
其中,尤以玉器、翡翠最为热销,大多产自骠国北境的玉石、翡翠原石,被六诏的商队运到叶榆,中原行商将其买下,然后直接在叶榆城内作坊将其雕琢加工成各类玉、翡翠首饰,再运回中原销售。
这样的买卖,利润可达十倍以上。
所以,叶榆城内交易量最大的货物之一就是玉石和翡翠原石,而“产自”叶榆的玉器、翡翠制品,如今在全国都已打响名气。
当然,叶榆城内有许多商家销售玉器、翡翠,根据商号声誉的不同,价格也有不同,此刻,正在西川贸易公司叶榆分号办事的赵旭,其玉器店就是叶榆城内玉器、翡翠行业的“老字号”。
当年,朝廷平定南中,随后开始经略南中,赵旭跟着叔叔进入南中经商,可以说是头几批入南中“开荒”的蜀商。
一转眼,十七年过去,当年未满二十的赵旭,如今年近四旬,名下产业、邸店若干,是家族买卖的顶梁柱,有名的豪商,蜀商之中的后起之秀。
他努力拼搏了十七年,拼下来的家业都在南中,无论是在朱提、味城、昆明还是叶榆都有邸店,而叶榆城里的玉器店,如今是他手中最肥的一只母鸡,一只下金蛋的母鸡。
此时,经理室里,赵旭正和西川贸易公司叶榆分号的“经理”钱钰交谈,商讨一些事情。
“老赵,公司之前接了宫里下的订单,要为妃主们准备新款首饰,你这边分包的订单,可不能出纰漏,不然我这里很难交代。”
面对钱钰的嘱咐,赵旭几乎要拍着胸脯保证:“钱兄放心,鄙号的首饰,品质绝对有保证,都是上好的玉料、翡翠,绝不会有瑕疵!”
“老赵,不是我啰嗦,你多盯着点,盯着工匠,宫里人眼尖得很,若是发现首饰什么不对劲,虽说不至于杀头,但日后这买卖就不用做了....”
钱钰说完,喝了杯茶,又说:
“如今那些权贵家眷,眼睛都盯着宫里,宫里妃主喜欢用的首饰,其出品商号在她们看来就特别顺眼,你的老字号,声誉得来不易,招牌可不能砸了。”
“是是是,承蒙钱兄照顾,这声誉,小弟必然珍惜....”赵旭为钱钰沏茶,随后问:“那么,小弟有一事不明,还请钱兄指点一二。”
“你我交情,哪用什么‘指点’?”
“钱兄说的是,那么...不知美洲酋帅们,要这么多玉器作甚?”
“你也看过报纸吧,据说美洲土著是殷商遗民,所以人家喜欢玉器是理所当然的。”钱钰说完,拿出一叠资料,摆在赵旭面前:
“这是北司和对方谈的买卖,唤作“定制”,就是为对方定制各种样式的玉器,对方提供图案,北司就按着着图案,在国内找作坊制作出相应图案的玉器。”
“这买卖很重要,北司绝不允许搞砸,所以国内接订单的商号,都得老老实实做首饰,不要以为可以耍小聪明糊弄过关,南北两司还有西川公司的人精多得是,你们糊弄不了人家的。”
“哪能糊弄哟,我这老字号,一向注重声誉....”
赵旭看着资料,几乎要拍着胸脯做保证让钱钰放心,他的玉器店好不容易压倒众多竞争者,通过做媒的西川贸易公司,拿下了北洋贸易公司的订单。
美洲的酋帅们很喜欢玉器,所以北洋贸易公司拿回来大订单,赵旭的老字号成为承包商之一,要在规定时间内,制作出和设计图案一模一样的玉、翡翠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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