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高句丽军阵南端的生石灰弹,喷射着大量生石灰粉末,很快便形成了大量白烟,宛若白雾一般将高句丽将士笼罩在内。
全身披挂的士兵,即便防护再严密,双眼都无遮挡,湿润的眼球粘上随风飘来的生石灰粉末,很快便让人觉得双眼难受。
虽然不至于双目失明,但两眼受到刺激的士兵不住地揉眼睛,随着一波又一波的白烟产生、随风飘来,军阵里不断响起咳嗽声。
白烟弥漫的军阵渐渐骚动,就连骑兵胯下坐骑,也变得躁动不安起来,就在这时,周军军阵南翼有大量骑兵出击,高句丽骑兵们忍着不适,出阵迎战。
两军骑兵很快交锋,随后爆豆般的声音响起,周军骑兵第一次在与高句丽骑兵交战时使用手铳。
而这种武器,早几年在和突厥骑兵交战时就已经使用。
手铳的威力经过实战检验,在十余步的距离上,能够有效杀伤敌人,可以避免近距离交手,对付擅长骑战的熟练骑兵有特效。
高句丽骑兵被这种武器打得晕头转向,交锋一开始没多久便全面溃散。
只是溃散,不是溃逃。
这些高句丽骑兵是精锐,负责拱卫京城,技艺和胆气要比寻常军队强许多,虽然被周军的火器打得伤亡近半,但斗志依旧高涨,四下分散开来,既不远离本阵,也不和周军接触。
若即若离的保持距离,用骑弓不断放箭,以此掣肘周军骑兵。
追逐、躲避之中,高句丽骑兵很快发现,周军的这种火器只在十余步距离内有效,所以采取了相应对策。
若周军骑兵试图追击,他们便往外跑,引得对方脱离战场。
若周军骑兵试图威胁军阵,他们便粘上来,用骑弓牵制,不让周军从容威胁军阵侧翼。
追逐之间,周军勉强将高句丽骑兵驱离,却无暇对高句丽军阵有进一步的举措。
与此同时,包围战场南端丘陵(周军所称“丘乙”)的椽金铭所部骑兵,舍下步兵,往西增援。
周军本阵南翼又有骑兵出击,与越来越多的高句丽骑兵追逐、厮杀,双方交战区域渐渐外移。
随后有一支周军骑兵从南翼出阵,这些骑兵未投入到追逐战中,而是停在本阵南翼东南侧数百步外,形成一个新阵地,如同本阵长出的一个犄角,距离敌阵南翼不到一里。
队伍中,由双马拖曳的轻型火炮,以及配备的弹药车一起,在新阵地停下,骑马随行的炮兵随即下马,开始操作起火炮,又有大量步兵从本阵出击,赶来掩护。
周军炮兵操作的这种火炮,炮身连炮架在一起的重量较轻,名为“轻炮”,以牺牲威力和射程,换来了灵活的移动能力,但即便如此,一里的射程和威力也足够了。
被生石灰弹袭击的高句丽军南翼,此刻阵列有些不稳,为了防止周军骑兵突击,大量长矛手前出,在弓箭手的掩护下结阵防御。
严阵以待的长矛手,有弓箭手掩护,即便是具装甲骑也不敢直接冲锋,但他们的对手不是骑兵,而是从未见过的武器——火炮。
前出的周军轻炮,第一批共计十二门,一字排开,在训练有素的炮兵操作下,于一里左右距离,向高句丽军阵发射拳头大的炮弹。
雷鸣声中,球状实心铁炮弹被火药爆炸时的推力推动,呼啸着飞出炮膛,瞬间便抵达目标所在位置,轻而易举突破层层甲士,在人群里拉出一道道血痕。
十二门轻炮齐射,使得原本戒备森严的高句丽军阵为之一撼,许多士兵还没回过神,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本阵,第二批轻炮出击,摆出却月阵的周军开始从从南翼发动反击,这样的反击,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扛住的。
与此同时,轻炮阵地东面数里外,名为“丘乙”的丘陵上,周军炮兵操作着早已准备就绪的轻炮,向围攻土丘的高句丽士兵倾泻着散弹。
行军总管刘波儿所部兵马,虽然是骑兵,但此战肩负着炮兵的重任,他们坚守的“丘乙”,并不是简单的战场制高点,而是炮兵阵地。
臼炮的射程有限,发射威力巨大的“开花弹”时,射程不到一里,所以在丘陵上的臼炮够不着高句丽的军阵。
但若将炮弹换成较轻的生石灰弹,射程却能增加到将近二里,用来袭扰高句丽军阵再合适不过。
虽然仅仅是造成些许混乱,但足以迫使对方分兵来攻。
原本围而不攻的高句丽士兵,仗着人多势众从四个方向攻打丘陵,却为铁丝网所阻,被轻炮喷射的散弹打得伤亡惨重,攻势瞬间瓦解。
数千人的步兵,在铁丝网和火炮的组合面前,留下大量尸体,幸存者掉头就跑。
火炮的威力,刘波儿自然是有绝对信心,而这一场决战,实际上还没开始打,胜负就已经定了,拥有火炮的周军,不是高句丽军能够对抗的。
哪怕对方想出再多的妙计,也不可能弥补实力上的巨大差距,刘波儿觉得天子说得对,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是扯谈。
所以,昨日和今日,高句丽军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临死前的挣扎而已。
刘波儿用千里镜看着眼前庞大的高句丽军阵,他觉得若是以往,靠着刀对刀、矛对矛、弓箭对弓箭的交战,己方即便最后获胜,将士们的伤亡也不会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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