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装打扮,不远千里来到敌国黄州西阳城的孔范,是陈国皇帝陈叔宝的幸臣,官至都官尚书,在朝中也是大员,如今却和祸害陈国的黄州总管宇文温谈笑风生,若有知情人见着,当真会让其错愕。
自从宇文温就任巴州刺史,开始出售琉璃镜以来,陈国方面能搭上这座金山的商人屈指可数,毕竟两国敌对,能平安往返周、陈边界的人,没有实力强劲的东家可不行。
入价五千余贯的琉璃镜,在建康一转手就是万贯,百分百的利润让许多人眼都红了,奈何宇文温有兵,没人敢抢。
那个不知道好歹的始兴王倒是敢动手,然后下场大家都看到了,什么决战西阳之巅,什么三分真龙气,什么独脚铜人,死了就是死了!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但能和宇文温搭上线,安心做买卖赚钱的人很少,而孔范手下的掌柜就是其中之一,买卖做了数年,孔范凭此发了大财。
奈何家大业大开销大,为了讨好皇帝,为了讨好皇帝的宠妃,为了讨好皇帝身边的近侍,孔范花出去的钱也如同流水般,愈发离不开琉璃镜买卖带来的利润。
不光如此,巴州(现已改名黄州)出产的值钱货多了起来,书籍、布帛,光这两样也是来钱快,虽然不可能比得上琉璃镜,但薄利多销,运到建康出售那就是钱。
唯一的问题是这是和敌国通商,如果搞不定边将这买卖就没办法做,毕竟琉璃镜可以随身携带,而一支船队就没那么好糊弄,但这难不住孔范,作为皇帝面前的大红人,他有很多办法让陈国边将闭嘴。
有权不用就是浪费,他能组织船队冒险和周国做生意,那就要好好利用这个资源,尽可能的利润最大化。
以权压人的同时还得给好处,边将放行按次算,船队有二十艘船是一次,两艘船也是一次,所以为了对得起买路钱,船队规模不能小,所以进货量要大。
可万一卖家不卖这么多货给你,那该怎么办?
孔范可以搞定陈国边将,可周国那边就不行,周军如今夺了郢州,掐断长江航线,陈国江州以西,就是周国蕲州地界。
蕲口周国水军营寨戒备森严,往上游还有西塞山水寨、伍洲戍水寨,陈国官军都不敢硬闯,商人更是别想,要想一路顺风,问题还是出在宇文温身上。
得这位首肯才行啊!
黄州总管,使持节都督黄、衡、蕲、罗等八州二十防诸军事;琉璃镜唯一卖家,黄州书肆、布坊幕后大东家,行不行,就在他一句话之间。
如何与这位谈?那几位掌柜是不行的,没有资格,最多传个话,最后还得有分量的人去面谈,这只有幕后的东家们有资格,而这些人之中,孔范义不容辞。
风险很大,其一,万一宇文温翻脸,捉了去游街示众,或者趁机要挟,做一些不是很对得起朝廷的事,那该怎么办?
其二,万一事泄,私通敌国做买卖的罪名可不得了。
思来想去,孔范还是决定冒险,首先他觉得宇文温不会和钱过不去,最多要挟他合作,时不时透露建康方面的底细,也就是做耳目。
这都无所谓了,陈官家自己都不把江山当一回事,这江山和他孔范又有何关系?
为了争权夺势,孔范甚至和皇帝宠爱的孔贵妃结拜为兄妹,这个出身卑贱的女人,他都可以低声下气的求着结拜,和敌国官员勾结,又有什么不行的?
至于事情泄露,不是不可能,但策划周密些,把行踪隐藏好,几率就小许多,如果事情能谈成,那么利润可就是大增了。
更何况孔范在建康和宇文温还见过几次面!
余文,宇文,孔范回过味时,余郎君已经去了巴州,等到后来他打点好关节,和宇文温这边联系好时,方才确定当年的余文就是宇文温。
“余郎君,建康一别就是两年,当日余郎君酒后吟诗的风采,孔某还是历历在目啊。”
“惭愧,余某那日酒后失言,让孔先生见笑了。”宇文温笑道,“不知关郎君近来可好?”
“关郎君一如既往逍遥快活,自从收到余郎君的信,得知郎君要带着家人远走高飞归隐山林,颇为惆怅了几日,只是还时不时想念起。”
“奈何,奈何...”宇文温倒是说了实话,奈何他是周国宗室,不可能去做陈国皇帝的臣子,更何况陈国已经日薄西山,迟早完。
两人继续交谈,敲定些细节,首先,孔范这边不用也不许组织船队西进,一如其他陈国客商般,要在西阳买船装货再顺流而下。
因为宇文温还要脸,不能一边严令将士严防死守江面,随后却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大规模船队从眼皮子底下经过,往上游而去。
这也涉及到安全问题,他可不想哪天给陈军藏在船队里,如同三国吕蒙般来个白衣渡江,结果“大意失黄州”。
原则决不许动摇,然后其他都好说,宇文温不会和钱过不去,给孔范这边的货,无论是书籍还是各种布匹,供货量都翻倍,琉璃镜给孔范及其几位“小伙伴”每月各增加两面的份额。
周国境内,船队凭着路引可以一帆风顺顺流而下,念着孔范如此有诚意,亲自跑到西阳的份上,赠送四面琉璃镜当程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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