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府邸厅堂,宇文温正在品茶,在他视线范围内,有一扇琉璃屏风,上面的图案十分漂亮,但对于宇文温来说,这屏风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
百鸟朝凰琉璃屏风,是宇文温琉璃工坊的产品。
这个琉璃屏风,其百鸟朝凰图案是宇文温的“丽华”精心制作,高价出售给陈国商人,最后必定会献给陈国皇帝,转入另一位“丽华”手中。
如今这位丽华就在宇文温身边,为他斟茶。
张丽华,陈国皇帝陈叔宝宠妃,美艳不可方物,不过其美貌对于宇文温来说,也就那样了。
我家丽华可不比你差,正牌皇后哟!
主人为表热情招待之意,让自己的侍妾侍奉客人,在这个时代很正常,因为侍妾只是玩物不算人,当然也就只限于正常侍奉,例如斟茶倒酒之类。
除非主人愿意让侍妾提供“特殊服务”,否则客人就最好不要对侍妾动手动脚,毕竟“不问自取是为偷”,更何况宇文温身边这个“侍妾”身份不同凡响。
有如此佳人侍奉,宇文温倒不觉得有什么殊荣,陈叔宝经常召集近臣游玩饮酒作诗填曲,他的妃子们和有才学的宫女就经常侍奉客人们。
当然也仅限于正常的侍奉,谁敢动手动脚,除非活得不耐烦了。
坐在上首的陈叔宝,见着“余郎君”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也不再“矜持”,直接表示了招揽之意:“余郎君,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可愿为国效力?”
“草民惶恐,愿意为国效力!”
宇文温当然愿意,不过他的“国”是周国而不是陈国,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也算是应景,他才不会傻不拉几的落陈叔宝面子。
陈叔宝大喜,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宇文温又补充道:“只是草民家中事务还未处理,无法立刻为君分忧。”
“家中事务?”陈叔宝闻言一愣,回想起昨日“余郎君”借酒浇愁的种种,默默地点点头:“朕知道,余郎君心中愤懑,不知所遇何事竟会如此?”
“官家,实不相瞒,草民家人如今流落江北周国巴州。”宇文温说到这里痛心疾首,“草民之妻,为那宇文温霸占了!”
此言一出,旁边正装模作样品茶的周法明差点呛到,宇文温经常语出惊人,要不是他习以为常,刚才真就失礼了。
明目张胆的说谎,还一脸激愤的表情,周法明是真心佩服宇文温的演技,但这也不能说是谎话,余文之妻尉迟氏,不就是宇文温之妻尉迟氏么?
“被宇文温霸占?”陈叔宝闻言一愣,随即点点头,妻子被人强占,也难怪对方会如此愤懑,“此獠殊为可恶,祸害我国郢州,朕迟早要发兵灭之!”
“余郎君,方才所说,莫非是要前往巴州拯救家人?”张丽华问道,她和陈叔宝的关注点不同。
“正是,草民家人滞留巴州,如今宇文温不在府里,草民得数名好友相助,要设法救出拙荆,带着家人南渡回国。”
“据说此獠府邸防备甚严,余郎君可有把握?”
孔范所说不是口说无凭,陈国对宇文温可谓是恨之入骨,也曾策划派死士潜入巴州伺机行刺,只是对方防御甚严,根本无从下手。
“宇文温不在府中,拙荆不为主妇待见,被迁至城外别院居住,那里戒备松懈,并不是没有机会。”
宇文温依旧鬼话连篇,开始飙演技,起身向陈叔宝行礼:“官家,草民原本要以行商身份,逆流而上去往巴州,只是如今陈周两国交兵,官军严防细作故而无法通行。”
“如今官家在此,草民斗胆,求官家行个方便,让沿途州郡官兵放行。”
“好说,朕许了!”
这点小事根本就不用陈叔宝亲自过问,但他还是颇为关心,毕竟对方是他要大用的人才,正好帮个忙。
“朕的禁军之中有许多好手,便派些人与郎君同行相助。”
“草民惶恐,行走南北之际交得生死之友,如今诸位均前往巴州相助,若是草民再请他人帮忙,怕是事情要糟。”
“此为何故?”
“一如草民身边这位周郎君,他们不远千里赶去巴州拔刀相助,若草民又寻他人助阵,是为对其不信任,届时只有与草民割席断交了。”
陈叔宝闻言看向周法明,赞许的点点头:“果然有古之侠客风范!”
张丽华则是莞尔一笑:“周郎君一表人才,想来余郎君所交之人俱是如此,难怪能作出那首《侠客行》来。”
“官家,草民要救家人,违禁从岭南贩运海盐前往巴州,也正是如此才得以接近宇文温府邸。”宇文温图穷匕见。
“官家!草民来建康时船坏沉没,海盐入水再无踪影,若无盐,草民无法借此入巴州,眼见着救人无望,故而心中悲愤至极,如今...不知...”
孔范闻言眉毛一挑:“余郎君莫非想在建康购盐,然后运到巴州,借此入城完成交易,然后见机行事?”
盐、铁,自古朝廷管控很严,周国的山南州郡不产盐,如今与外隔绝更是别想弄到盐,陈、周两国敌对,要是从陈国往周国贩盐,就是资敌大罪。
当然话是这么说,实际上么...
陈国就有人为了那琉璃镜的巨大利润,指使手下掌柜贩卖各类货物去巴州,其中就有盐,虽然只是少量,但也足够杀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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